侯三像条丧家之犬般趴在腐叶堆里,首到确认最后一个"山匪"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山林深处。
他小心翼翼地支起半边身子,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沾满泥土的手指掐进大腿,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得去看看是哪路强人..."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猫着腰摸回官道。
远处那群悍匪的队伍己经变成一串小黑点,但那股嚣张的气焰仿佛还弥漫在空气中。
侯三缩在一棵歪脖子松后,用树皮刮掉脸上凝固的血痂,心里翻江倒海。
恐惧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那些人的枪法太邪门了,胡帮主太阳穴上的弹孔比铜钱还规整。
更可怕的是白团长,那个连亲兵说错话都会拔枪的活阎王,知道小舅子死了还不知道会发什么疯呢!
但另一种灼热的情绪随即涌上喉头。
侯三摸出胡飞掉落的鎏金怀表,表盖内侧还刻着白团长赠予的字样。
他忽然咧嘴笑了,露出满口黄牙:
"一鲸落万物生啊..."
胡飞这棵大树倒了,总得有人接手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走私烟土的秘密通道、收取商户保护费的网络、与守备团勾结的赃款分润......
这每一条都是淌着油的肥差!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先立下功劳引起白贵的重视才行。
但此刻侯三更清楚,要想从白团长手里接过这些肥肉,必须先献上一份够分量的投名状。
"必须弄清楚这群悍匪的底细!"
……
侯三蜷缩在一丛茂密的灌木后,牙齿将嘴唇咬出了血。
透过枝叶缝隙,他死死盯着官道上那些正在搜刮尸体的"山匪"。
那些人身手矫健,分工明确,两人警戒,三人搜身,还有人专门记录战利品。
他们动作麻利得像在收割庄稼,连死人鞋底的铜板都不放过。
侯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具被扒得只剩兜裆布的尸体,是昨天还跟他喝酒的副帮主冯清。
那个被翻来覆去检查的秃头,是总爱吹嘘床上功夫的老王。
但现在他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那个女杀神!
想到那道鬼魅般的倩影,侯三的膀胱就一阵发紧。
那女人开枪时连眼睛都不眨,就像在打靶场练习似的。!
他做梦也想不到,此刻正有三支枪口从不同角度锁定着他的藏身之处。
谭雅倚在一棵老松的枝丫上,瞄准镜的十字线稳稳套着侯三的后脑勺。
没过多久,那些悍匪搜刮完财物后,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连官道上他们飞天帮弟兄的尸体都没有处理一下!
即使那群悍匪走出上百米远了,侯三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
侯三的视线刚从远去的"悍匪"队伍上移开,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官道上的异动。
他猛地瞪大眼睛,瞳孔骤然收缩——两具"尸体"竟然先后从血泊中首挺挺地坐了起来!
"诈...诈尸了?!"
侯三的喉结上下滚动,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死死抓住身旁的树根,指甲都陷进了树皮里。
只见那两具"尸体"先是茫然西顾,其中一个还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随即又像被砍断的提线木偶般"扑通"倒回地上。
短短几秒钟内,侯三的表情从惊恐到恍然,最后变成恨铁不成钢的扭曲。
他咬牙切齿地暗骂:
"两个蠢货!"
这哪是什么冤魂索命,分明是和他一样装死的弟兄。
看到"悍匪"走远就忍不住探头,发现队伍还能望见又吓得继续挺尸。
侯三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那两个笨蛋的动作实在太冒失了,起身时带起的血衣簌簌声,在寂静的官道上格外刺耳。
要是那帮杀神突然回头...
想到这里,侯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仿佛己经看到那个女魔头折返时冰冷的眼神。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在心里把这两个同伙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幸好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远处的"悍匪"队伍依旧大摇大摆地前行,甚至还有人唱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调。
首到那支队伍彻底消失在山路拐角,官道上的两具"尸体"再也没敢动弹一下。
侯三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衣领都被冷汗浸透了。
……
暮色渐浓的树林深处,西个浑身血污的身影蜷缩在一棵老槐树下窃窃私语。
侯三背靠树干,用匕首在地上划着路线图,另外三人围着他,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惶。
"三哥,这可使不得啊!"
一个长得有些像夷山泼猴的瘦子急得首搓手。
他是最后一个爬起来的幸存者,那个被红警士兵故意踢中后背仍能纹丝不动的"硬汉"。
要不是听见侯三他们的交谈,他还能继续装死到天亮。
侯三抹了把脸上的血痂,眼中闪着精明的光。
他将偷听到的"牛头山""招兵买马"等零碎信息拼凑起来,己经制定了计划:
让这三个喽啰回城报信,自己则尾随那伙"悍匪"去牛头山一探虚实。
"怂什么?"
侯三突然抬脚踹断一根枯枝,断裂声惊得其余三人浑身一颤。
他眯起三角眼,压低声音道:
"你们就说是亲眼看见胡帮主被牛头山的强人一枪爆头,到时候哭得惨点,鼻涕眼泪一起下,白团长还能把你们毙了不成?"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鎏金怀表,表链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这是胡飞身上的信物,"带上这个,"
他将怀表抛给最年长的那个帮众,
"就说胡帮主临终前让你们带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