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厉书宁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温清婉一愣："什、什么？"
"我说，温度不对。"厉书宁用两根手指将咖啡杯推远，"88度，不是87.5度。"
温清婉瞪大了眼睛："但我的温度计显示——"
"你的温度计有0.5度的误差。"他打断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银色温度计扔在桌上，"用这个重新量。"
温清婉感到一阵眩晕。
她花了整整十分钟准备这杯咖啡，每一个步骤都严格按照要求，却因为一个她根本不知道存在的温度计误差而功亏一篑。
"我...我马上重新准备。"她伸手去拿那杯被拒绝的咖啡。
"不必了。"
温清婉的心脏几乎停跳。
这就完了？因为半度的温差，她就要失去这份高薪秘书的工作了吗？
"厉总，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她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我保证下次一定——"
"下次？"厉书宁冷笑一声。
"你认为我会给你'下次'？倒掉，重新来。这次我看着你做。"
温清婉如蒙大赦，连忙点头："是，我这就去。"
她几乎是跑着回到茶水间，手忙脚乱地开始新一轮的准备工作。
这次她用了厉书宁给的温度计，确保水温精确到88度，咖啡粉称了三次确认是18克，萃取时盯着秒表数到30，连牛奶倒入的角度都用手机上的量角器APP确认过。
汗水顺着她的太阳穴滑下，她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茶水间的门突然打开，苏瑞走了进来。
"听说你搞砸了？"苏瑞叹了口气，"别太紧张，厉总就是这样。上个月他因为奶泡不够绵密当场把咖啡泼在了王秘书的衣服上。"
温清婉的手一抖，差点又把牛奶倒歪："他...经常这样吗？"
"你是今年第六个尝试给他冲咖啡的秘书。"苏瑞压低声音，"前五个都没撑过一周。"
温清婉感到一阵窒息。
她其实也不是特别需要这份工作，再怎么说她也是人工智能博士和基金创始人。
但现在，竟然一切都悬在一杯咖啡上。
她不忿不满，还就要做到满意。
第二次端着咖啡走向总裁办公室时，温清婉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这次咖啡看起来更完美，奶泡上的拉花甚至是一个精致的心形——她查找视频尝试了八次的的成果。
厉书宁接过咖啡，先是用温度计测量，然后仔细观察颜色，最后才小心地抿了一口。
温清婉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苦了0.5个度。"厉书宁放下杯子，表情依然冷峻，"但奶泡合格。"
温清婉几乎要哭出来："我...我可以调整研磨度..."
"明天继续。"厉书宁打断她，己经将注意力转回电脑屏幕，"记住，我要的是完美，不是'差不多'。"
走出办公室，温清婉靠在墙上，双腿发软。
苏瑞递给她一杯水："恭喜，你过关了。"
温清婉接过水杯，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突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杯咖啡的问题——这是厉书宁在测试她的极限，测试她能否承受这家顶级企业的高压环境。
茶水间里，她看着自己第三次冲泡失败的咖啡，突然笑了。
杯中的液体漆黑如墨，倒映出她疲惫却坚定的眼睛。
"88度，18克，30秒..."她轻声重复着，重新拿出咖啡豆，"厉书宁，我会征服你这杯该死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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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
设置的闹钟一震动，温清婉就走到总裁办公室准备叫醒他参加亚太科技发展视频会议。
敲了半天门，她没听见声音，就准备推门而入。
门开的瞬间，一股冷冽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
温清婉抬头，瞳孔骤然收缩——厉书宁就站在离门不到三十公分的地方，修长的手指还搭在门把上，显然正准备出门。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西目相对。
一个表情呆滞，一个面无表情。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温清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厉书宁的眼睛------
不是飞机上远远望去的深不可测，而是近在咫尺的、真实的深褐色虹膜，边缘有一圈近乎透明的浅色光晕，像琥珀里凝固的时光。
他的眼角还有一道她从未注意到的细小疤痕，藏在浓密的睫毛阴影下。
"对、对不起，厉总！"温清婉的嗓子突然发紧，声音卡在气管里变成一声古怪的气音。她下意识后退，高跟鞋却绊在了办公室入口的波斯地毯边缘。
倾斜的刹那，厉书宁的手抓住了她的上臂。
他手指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灼烧着她的皮肤，力道大得几乎会在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淤青。
"小心。"
厉书宁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比平时低沉三分。
温清婉抬头时，发现他正微微低头看她。
这个角度让她能看清他领口解开的第二颗纽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他今天没打领带，喉结在说话时上下滑动，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太近了。
近到她能闻到他剃须水残留的薄荷味，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时胸腔的起伏频率。
某种滚烫的东西从她被握住的手臂开始蔓延，很快烧到耳尖。
她的心跳声大得怀疑会被对方听见——实际上她几乎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了，只有血液冲击鼓膜的轰鸣。
温清婉似乎也意识到了异常。
他眼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诧异，随即松开了手，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那个瞬间的表情消失得太快，快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两点半的会议推迟了？"厉书宁突然问。
"啊？没有！"温清婉猛地抬头，额头差点撞到厉书宁的膝盖——他不知何时也半蹲了下来，正在捡她身后的几页纸。
这个发现让她差点咬到舌头："我是说...这些是财务部临时补的附录，主报告己经...己经在您桌上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厉书宁正用一种难以解读的眼神看着她。
那种眼神不像是在听她解释文件，倒像是在研究什么新发现的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