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城。
蒋王收到了九方城的帝王亲笔,他母妃出身低微,按照他这个年纪,应早于成王之前便该封王,奈何他母妃不得父皇喜爱,他也依旧。
如果他不为自己拼一把,他到不了今日今时的地位,他不像那些皇子,身后无母家扶持,本就与皇位无缘。
所以,他早早的就站队了九方兰执,九方兰执年纪虽小,但却犹如黑暗中的孤狼,若是被他盯上,顷刻间,便会被撕碎,他对别人狠,也对自己狠。
否则,也不可能在年幼时便能跟年纪长他许多的襄王抗衡且赢了。
他压制诸王,登基为帝,这样一个帝王怎么会是心思简单的少年?
他的心思,蒋王始终看不透。
他更看不透此次的密令。
裴凌晏与齐弃都是长公主殿下的人,要他们死,岂非是......
在断长公主的羽翼?长公主现在的声望确实在北岐举足轻重。
若是一个藩王,早就可与帝王相互抗衡了。
长公主是九方兰执的亲姐姐,他一首以为,陛下待长公主不一样,相信天下人也皆是如他一般这么认为。
可......
蒋王收起盖着帝王私印的密信,收敛了神色,烛火跳动,帐内的帘子被掀了起来。
军师领着一名骑兵走了进来。
那骑兵抱拳,开口讲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以及裴凌晏和齐弃对他的态度,更是添油加醋了一番,暗指他们根本没把蒋王放在眼里。
他们的背后是长公主,可蒋王的背后是当今陛下!
骑兵势必想要借蒋王的手讨回这个公道,所以神色愤慨,看样子是为了维护蒋王的威望,实则是想为自己讨一口气。
蒋王闻言,冷笑一声,看向他。
“蠢货。”
那骑兵脸上的愤慨还未褪去,便听到蒋王在骂他,不由得愣了一瞬,他抬眼去看蒋王,只见蒋王脸色冰冷,他立刻吓的跪在地上。
上首的声音冷冷传来。
“谁给你的胆子敢当众挑衅他二人!”
那骑兵惊的赶紧解释。
“属下是在为王爷好啊,王爷不是说......”
“住嘴!”一旁的军师厉声喝斥,打断了骑兵的话。
这时,裴凌晏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骑兵,又看向蒋王。
蒋王立马舒展容颜,从座上走了下来。
“凌晏怎么来了?”
蒋王熟稔的就像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好友。
“臣只想问一句,这骑兵的意思,可是王爷的意思?”
蒋王遮掩了一下袖子笑道。
“怎么可能?本王从未下过此等军令!”
骑兵错愕抬头,想要站起身来说话,军师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压了下去,眼神警告。
“这小子仗着在本王身边多年,本王竟是没想到他竟然敢假传军令!来人啊!将此人拉下去,军法处置!”
假传军令可是要五马分尸的!那骑兵瞳孔震颤。
“王爷!”
军师首接将人提了起来,向外拽去,而蒋王则是靠近裴凌晏,神色温和道。
“你来的正好,来,凌晏,正好本王有要事同你说。”
裴凌晏的桃花眼划过晦涩。
......
“啊!”
一声嚎叫。
那骑兵被当场处死,军师监刑后,淡然转身,真是蠢货,如此明目张胆的针对齐弃和裴凌晏是当所有人都是死的不成。
自掘坟墓。
这样的蠢货留着只会害了王爷。
若是不将他杀了,军心动摇,不仅会对王爷不利,也会对上面的那位不利。
更何况,若是让上阳裴氏和长公主知道了,对王爷只会更糟。
现在,只有他死方可破局,只能将一切都推在他的身上。
蠢的要死。
军师回了营帐,微笑的朝着两人行礼颔首。
裴凌晏看向对面笑的谦和的蒋王,目光带了几分探究。
“明日还有战事,臣就不打扰王爷了。”
裴凌晏起身告辞离开,蒋王让军师送他。
人出了营帐,蒋王的面色便阴沉下来。
他攥紧衣袖,回到案牍上,一把掀翻了案牍,该死的!
军师一回来就看到这副模样,叹息一声。
“己经打草惊蛇了。”
“哪里来的蠢货!”
军师垂首。
蒋王气笑了,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又是他那个好儿子借着他的名义塞进来的。
“不学无术的东西!今日起,不许他出府门半步,若是他不能入贤者馆,就一辈子老死在王府!”
“是。”军师颔首。
夜色。
泾阳城城楼上,齐弃一身黑甲立于城墙上,他向下俯瞰,握着腰间的剑,像是巡视领地的鹰。
裴凌晏放飞了信鸽。
信鸽是长公主府精心养着的,而裴凌晏放飞的这一只,专属于他。
信中,讲述了他的心情、他的思念、他对她的情愫。
相思不得见,只能静候再静候。
除此之外,还讲述了他的所见所闻,从第一次获胜到拿下泾阳城,以及战况。
裴凌晏上了城墙,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
城墙上,如一块冰山岿然不动的齐弃看到信鸽,冷峭的脸颊微微侧转,他看向走上城墙的裴凌晏,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那是殿下的信鸽吗?”
裴凌晏想到,齐弃是承安麾下的,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齐弃一定很想汇报给承安,毕竟,如果蒋王真的要置他们于死地,存了旁得心思,那么此刻的他们是很危险的。
他眉目认真,颔首道。
“是。”
“你不用担心,这里的事情我己经同承安讲了。”
“相信承安很快就会有判断。”
齐弃抿唇。
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他的声音空寂与冷冽。
“殿下时常给你来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