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严锦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的表情不像作假,似乎真的很疑惑。
“为什么说我是alpha?”
“?”
黎白榆其实比他更疑惑。
“你的肌肉含量,体型比例,关节活动度……这些体征都明显表示,你是个男性alpha。”
黎白榆闻不到信息素,所以会习惯性地使用比其他人更复杂的方式来进行性别判断。
相比那些只凭信息素来辨别的人,他反而更少会失误或被蒙骗。
“你明明不是beta。”
严锦听了,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尴尬。
他反而笑了起来:“你是第一个一眼就看出了我性别的人。”
?所以他经常拿自己的性别骗人?
黎白榆还是满心疑惑,觉得这位二少似乎有些古怪。
但黎白榆本身对聊天和接待就没有太多兴趣,这时也没有多问,只转身,说了一句。
“我去倒水。”
相比之下,严二少却好像外向得多。
他不仅施施然跟了过来,还饶有兴致地问。
“你没有用信息素来判断我,是因为你对信息素的感知不灵敏吗?反而会在其他方面更为敏锐。”
黎白榆垂眸拿着一次性水杯接水,他侧身站在饮水机前,侧脸看起来更显得清绝疏淡。
美丽的青年没有开口,直到把半满的水杯放到不远处的茶几上,才道。
“你为什么会说自己是beta?”
虽然严二少没有猜错,但黎白榆并没有对着不熟悉的人主动暴露自己的习惯。
所以这时,黎白榆也没有回答,而是开口反问。
对此,严锦倒没有隐瞒:“因为我是二次分化后才成了a,十八岁之前一直是beta。”
他还耸了耸肩:“那么长时间,都习惯了,总还会把自己当成beta。”
普通人的分化时间是在十二岁,分化之后,确定了性别的a和o也会普遍表现出很明显的发育特征。
比如大多数的alpha会变得个子很高、肌肉含量更足,许多omega则会变得皮肤更加细腻、样貌更为精致。
而只有极少数的人,会在十八岁时进行二次分化。
性别的突然转变,对将要成年、心理却还尚未成熟的少年而言,的确会是个不小的冲击。
黎白榆听了,也没觉奇怪。
挺常见的。
青春期剧变导致的性别认知障碍。
就是不知道严家怎么想的,对外也没有更正二少的性别。
黎白榆记得李景煦说过,直到现在,外人都还以为,严二少是位beta。
“我刚刚说话也是顺口,抱歉,习惯了,就没经大脑,”严锦还主动致歉,“我没有要故意骗你的意思。”
黎白榆看了一眼窗外,闻言只摇头:“没关系。”
他也没在意。
也是这时,房门被推开,黎白榆回头,就看到严野客走了进来。
他的眼眸不由得亮了亮。
终于!
刚刚黎白榆看窗户时就在想,严野客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应验了他的心声。
严锦也看到了进来的男人,还主动问候了一声。
“大哥。”
正主回来,黎白榆也不用再帮忙接待了,他自觉地走到了一旁,准备给这兄弟两人留出充足的交流空间。
不过走过来的严野客却并没有去看严锦,而是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黎白榆,问他。
“手机没在身上?”
黎白榆被问得怔了怔,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口袋里还真的没有。
“啊,”他想起来了,“在装药的提袋里。”
黎白榆走去门口,拿回了自己的袋子,果然看到他的手机在里面,屏幕上还显示有未接来电。
“刚刚给我打电话了吗?”黎白榆问,“抱歉,我没接到。”
严野客看他一眼:“不用。”
黎白榆也看了看他,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微微偏头,和严野客示意了一下严二少。
严野客的目光这时才落到严锦那边。
“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也颇有些冷漠。
“来探病,大哥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严锦笑容不改,还把自己带来的大包礼品拎了出来。
他眼见面无表情的男人走了过来,却没有去看自己带来的那些礼品,而是伸手,拿过了严锦身前,刚刚才被放过去的一次性水杯。
严野客把黎白榆倒的那杯水拿走了。
严锦似乎也没想到,有些意外:“水都不给我喝吗?”
严野客启唇,直接把小半杯水喝掉了。
喝完,他也没放下纸杯。
“想喝自己倒。”
严锦挑了下眉。
两人的目光终于对上,一冷脸一笑面,谁都没有动。
只有一旁的黎白榆悄悄朝门边看了一眼
他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先出去一下。
让这二位能在病房慢慢聊。
也是在黎白榆回头的时候,室内监测仪的警戒灯倏然亮起。
那是提醒此时空气中信息素浓度过高的标志。
就在黎白榆只要转回头,便能看到鲜亮明黄的提示灯时,不远处的严野客忽然开口,叫他:“白榆。”
“去帮我拿个药物分装瓶。”
黎白榆回神:“好。”
他本来就想着先出去,这时便正好离开了病房。
从病房出来,黎白榆就看到不远处的保镖中,似乎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看起来好像是严二少带来的人。
他们这些豪门二代是不是都要随身带保镖?
黎白榆心想。
防止出个门却意外被绑票勒索之类的……
黎白榆不由还想到了自己之前整理东西时,当背景音听的那些大案讲解。
里面就曾经提到过,港城的四大贼王。
其中有个悍匪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曾经几次绑架豪门,索要巨额赎金。
也不知道严野客之前,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波折……应该不会吧?
等黎白榆拿完分装瓶回来,房间门外的那几个陌生面孔已经不见了。
他进入病房,屋内果然也只有严野客一个人在。
“严二少走了吗?”黎白榆顺口问。
“嗯。”严野客似乎不欲多谈,还道,“下次不用招待他,我和他关系没那么近,本来也不是亲的。”
黎白榆眨了眨眼:“好。”
他记得,这位二少是严野客的堂弟。严野客是独生子,没有亲兄弟。
从今天的情况看来,黎白榆还发现,严野客对他这位堂弟似乎有些冷漠。
虽然不知道严家真正的家庭关系怎么样,不过上次严二叔来探病,他们叔侄的关系好像也不算亲近。
只是想想自己的情况,黎白榆也没觉得有什么。
有些人自小被爱浇灌,需要陪伴,拥有爱与被爱。
那相应的,就也会有人独自长大,宁愿独身。
黎白榆在意的只剩下一件事:“那上次二少帮我在粤城塔排队买东西,我还欠他一顿饭……”
严野客一顿:“你刚刚和他说了?”
男人冷漠的面色,似乎这时才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小波澜。
严野客当时为了让黎白榆早点回来,是直接差了保镖去买的。
只是他不想让黎白榆起疑,才找了个年轻人当借口。
严二原本都不在国内,严野客也根本没可能让他来和黎白榆吃饭。
但现在——
严野客正在心底给不配上桌的严二记黑账,就听见黎白榆说:“没有。”
青年摇摇头:“我没有和他提,就算要还这顿饭,肯定也要拜托你一起。”
黎白榆这种性格,本来也不可能单独约不熟的二少吃饭。
不知道是“拜托”还是“一起”,哪个词触到了严野客。
总之男人此时的郁气一扫而净,看向黎白榆时,薄而直冷的唇线还微微抬了抬。
“当然。”严野客矜持地表示,“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接着还道:“不过不用请了,严锦不愿意让自己喜欢这种ip的事被别人知道,我们也别拆穿他了。”
黎白榆怔了怔:“……这样?”
“嗯。”严野客笃定点头,“他还得感谢你帮他保密。”
……还得感谢我?
黎白榆还在想这个逻辑,就听到严野客问。
“明天你想不想出去吃?我们两个人。”
黎白榆回神:“是不是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严野客顿了下,唇线恢复了冷直,“没有。”
“医生说了,还需要一段时间。”
黎白榆察觉他心情似乎有些不爽,轻轻拍了拍人手臂,安慰他:“没事的,先安心休养。”
“那怎么想起出去吃?”
黎白榆问。他还以为是出院庆祝,想吃大餐。
“一直吃医院食堂,吃腻了。”严野客道,“出去换换口味。”
“你可以外出吗?”黎白榆还有些担心,“还有忌口之类的……”
“没关系,就在附近。”严野客道,“我问过医生了,他们说可以。”
见状,黎白榆才点了点头:“好。”
“对了,”他不禁又问,“那你这次紊乱,可能的后遗症状到底是什么?”
“不能很快出院,是不是也和这个后遗症有关?”
黎白榆想起自己中午没问完,就被前来的护士打断了的问题。
他看了看严野客。
“可以说吗?不说也没关系。”
严野客答得倒是很明确,也很直白。
“就是性.瘾。”
特殊的腺体损伤,加信息素紊乱,对alpha而言,导致的后遗症状就是这个。
“但对我没影响,”严野客道,“因为我早就有了。”
“……”
黎白榆被他的理直气正给噎了一下。
而见黎白榆没说话,严野客还望着人。
他屈指,按了下唇,低声问。
“你会觉得难以接受,因此而疏远我吗?”
“怎么会?”
黎白榆摇头。
其实在下午听到人说“每天都想”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
以免对方多想,黎白榆还反过来安慰他道:“你不用有太大压力。”
严野客看着他,没说话。
黎白榆想起对方答应自己的“可以忍”,忍不住又问。
“那你现在……不纾解的话,没关系吗?”
“没关系。”
严野客心想。
他更不希望对方有太大压力。
不能把老婆吓跑。
“那订好了,明天出去吃?”
黎白榆自无不可:“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严野客说了要出去吃,这天晚上黎白榆吃饭时,也觉得医院食堂的口味似乎有些单调了。
主要是没有他最喜欢的鸡。
黎白榆想。
如果有靓鸡的话,他不论连续重复吃多少天,都不会觉得口味单调的。
夜色已深,黎白榆洗完澡出来,照例用暖风吹干了自己的头发。
他回身时,就见同样洗过了澡、已经坐去床上的严野客不知何时收起了电脑,正在沉默地盯着他看。
黎白榆用手指梳拢了一下发尾,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
严野客神色平静,嗓音淡然。
“只是在想,婚礼的时候要怎么接吻。”
“……”黎白榆动作一顿。
婚礼?
说到这个,黎白榆又想起了自己下午忘记问的一件事。
“对了,当初二少和我的婚约……”
“是严野客和你的婚约。”
严野客微蹙了蹙眉,似有些不满地更正道。
“和别人没有关系。”
黎白榆有点无奈地看他:“那二少已经不介意这件事了吗?”
他还不清楚,严野客和自家二叔以及堂弟的关系,是不是也曾受到过这件事的影响。
“他凭什么介意?”
严野客皱眉。
直到见黎白榆是真的想问,他才道:“你不用多想,我们的婚约和其他人都已经完全没关系。”
“严锦和你本来也没有交集。”
黎白榆点了下头:“那就好。”
他看得出这话不假,虽然自己失去了一些记忆,但他和严二少应该的确不熟。
今天严锦来医院探病,也是听到名字,才知道他是黎白榆。
黎白榆顺手把自己颈前的长发撩起,同样搭在了背后。
他在陪护床边坐下,就看到严野客还在盯着自己看。
“……”黎白榆顿了顿,轻声问,“你很想结婚吗?”
病床上严野客向后卸力,半靠在了软枕上。
“没那么想。”
他漫不经心地说。
“只比想睡你多一点。”
黎白榆:“……”
他已经上了床,盖好薄被,这时也把问题努力转开了一点,避免话题往更危险的方向发展。
“那你最想的事是什么?”
“想你开心。”
严野客回答得不假思索。
“想你读博顺利,继续发顶刊,一路顺风顺水,万事遂心。组自己的实验室,拿高额专利费用和大笔的科研基金,以个人的名义捐教学楼,成立奖学金。”
男人把这么长一口气说下来,完全没有磕绊,似乎早已设想过不止一遍。
黎白榆不由怔了一下。
他没料到,严野客的“最想”会是这样。
也是此时,黎白榆又听到对方说。
“然后在剪彩仪式上,我也受邀一起出席,听你和所有人介绍,说严野客是你的老公。”
黎白榆:“…………”
温情与感动的氛围好像被打破了一点,黎白榆沉默地抬手关灯,翻身躺下,结束聊天。
“晚安。”
不过,许是严野客的描述太过具体,一闭上眼,黎白榆就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描绘出的未来。
他在万众瞩目的高台上讲完,下来,听见众人鼓掌,还看到夹道欢迎的众人胸前都各自别着自己的身份胸牌。
只不过,别人的名牌上写的都是名字和职称。
而严野客的胸牌却分外不同。
他的职称,写的就是两个字——老公。
……
黎白榆不由失笑。
好像真的有点好笑。
但突然陷入黑暗的病房骤然安静,却让病床上的严野客动作滞顿了一下。
男人慢慢坐起在床边,盯望着背对着自己的颀长身影。
生气了?
刚刚说的话惹他不高兴了吗?
严野客沉默起身,走到黎白榆的床边,低声叫他。
“白榆?”
但走得近了,来到面前,严野客才终于发现。
黎白榆不是在气恼。
借着落入室内的澄净月光,在青年那美丽至极的脸上,严野客反而看到,对方唇角微翘——
黎白榆在笑。
“……”
月色之中,严野客的心跳不由重重地空了一拍。
黎白榆闻声睁眼,见严野客起身过来,还颇有意外。
“怎么了?”
“……”严野客没说话。
喜欢白榆的泣音和哭腔也就算了。
原来看他笑,居然也这么难忍。
“出什么事了?”
黎白榆纳闷,见人没应,他就坐了起来。
以为对方真的不舒服,黎白榆还伸手去摸了摸严野客的体温。
“需要我……”
“叫医生吗”几个字还没说完,黎白榆就见严野客反掌握住了自己伸过去的手。
“需要。”
夜色中,依然坦诚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
“所以,这是考验,还是勾引?”
作者有话要说:
满脑子只有黄的yyk,你这就是性.瘾(笃定
这两天没睡好,更得比较少,我调调作息,周末争取多更点。感谢追更[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