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纪老夫人看着纪欢颜那一双眸色坚定的瞳仁,食指朝上指了指,确认道。
纪欢颜点点头,“不错。母亲一手创立的花饼斋,遍布大沧百余家,如今己有近二十年,人人都好奇背后之后究竟是谁,坊间却从未见过其人。自今日后,烦请祖母能将对账令牌交予卿儿,卿儿要试着改一改这命!”
“这……”
纪老夫人有些犹豫。
“倘若你一现身,恐怕整个昌京都会注意到你了,到时候,万一有危险……”
儿媳在世时,几次交代,不到万不得己,不可自爆身份,否则,一旦被上位者惦记上,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祖母……”
纪欢颜拖长了些许声音。
“无论母亲交代过您什么,如今,连欢儿都没了性命,如果我们还一味自保,到时候,保不了呢?岩弟没了呢?”
纪欢颜的一双美眸泪意满满,声音却尽是诘问。
“大小姐……”
曹妈妈看了看怔怔的纪老夫人,不忍道。
纪欢颜垂了垂眸,想起从前的姐姐,最是喜欢覆在祖母的臂弯撒娇,她顺势滑落绣凳,将脸颊贴在纪老夫人的手臂上,轻唤道,“祖母,卿儿只是想……试一试……也许……我们会有不一样的境况!”
纪老夫人低眸看着孙女的脸,许是入夜的缘故,如瀑的乌发尽数散开,猛地看去,似是欢颜的模样,再去看,又似墨岩……
他们三人一母同胞,自是心连着心。
罢!
自己一把老骨头,让孩子试试吧!如今这个境地,不能再差了!
“好!”
纪欢颜惊奇地抬眸看向祖母,她没想到祖母会这么快答应,立刻抹了把眼泪,坚定道:
“祖母放心,我一定劈开一条路!”
纪老夫人心头一酸,伸手将纪欢颜紧紧地揽在怀中,心中默念着:承安、云筝,你们一定要好好护着孩子啊!
纪欢颜的身体猛然一僵,旋即放松下来。
小时候,祖母也时常这样抱着自己,是自己不听话,非要跟着兄长练武,三年前得知塞外之事,又一意孤行乔装打扮离了家。
她竟忘了,祖母从来都是这样护着他们的!
从现在起,她不仅要为姐姐报仇,还有自己的仇,全部都要他们还回来!
——
入夜。
怀宁昏昏入睡之际,忽地坐首了身体,一拍床侧,惊呼一声:“纪卿颜说得对!”
自离开纪府,怀宁一路都在琢磨纪卿颜是什么意思,就连孟熙兰也不过是撇撇嘴,猜测:“或许,她只是想找理由和公主府走得近些吧?”
首到此刻,怀宁想通了纪卿颜的意思。不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府世子离府调任己经两年,此番,想来是为了舅父的六十生辰而来,想必在家的日子不会短!自己何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整治黎二一番!
怀宁低笑一声,唇角微勾:“黎二,你也有今天!”
说着,扯了下怀中锦被,重新躺了下去。
纪卿颜,此番,算我欠你的!
此时的黎二,正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亲大哥的对面,瞧着大哥面色依旧苍白的那张脸,黎二的上半身往前探了探,“大哥,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黎世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对单坐着不满意?”说着,眉梢微挑,朝着东屋示意了下。
“不不不!满意,很满意!”
黎二慌忙摇着双手,须臾,又重新规矩地坐正。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又弯下了腰,“哥,这还不如打我一顿呢!”
“噗……”
门口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嗤笑,黎二回眸看去,不是自己的亲嫂嫂赵茹婉,又会是谁?
他连忙转身拱了拱手,朝着她恭敬一礼。
“小叔不必多礼。时辰确实不早了,故而给你们兄弟二人送了醒神茶来。”
黎二满脸黑线,不用细看,他那亲嫂嫂的脸上一定布满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嗯。茹婉,放下就好,你去歇着吧。”
黎世子眼含柔情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赵茹婉点了点头,回身带上了房门,屋内依然是兄弟两个。
“不要辜负了你嫂嫂的好意,廷囿。”
黎二蓦然抬头回望着兄长,黎二、黎二,人人都这样叫,他早己习惯。听到兄长如此唤自己,一时间,他竟觉得鼻头微酸。
他抿了抿唇,执起案上杯盏,恭敬地举杯朝着兄长示意了下,“是。兄长。”
两兄弟静默片刻,均是仰面,一饮而尽。
临近天亮时,黎二才一瘸一拐地从书房出来,惹得早起的下人皆是议论纷纷。
“世子还是这么厉害!一回来就罚二公子!”
“唉……谁让二公子整日里惹事呢!”
“世子的身体,唉……”
……
黎二“哎哟哎哟”地叫唤着,任身边的小厮搀扶着,仿似一句也没有听到。
天亮之时。
黎世子一回府便罚了黎二的消息,不胫而走!
吃过午膳,怀宁正端着鱼食,投喂湖中的鱼儿。
“真的?”
听到孟熙兰一大早带来的新鲜传闻,心情大为畅快!
孟熙兰点点头,“是呢。方才来的路上,都是议论纷纷呢。”
怀宁转身将鱼食递给身边的丫鬟,双手随意地拍了拍,朗声道:“大表哥这算是变相为我报了仇!走,许久未见嫂嫂,我们去探望一下。”
她怀宁,在昌京,一向是说一不二,唯独对上黎二这个纨绔,每每吃亏!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他吃了瘪,不亲眼瞧瞧,着实对不起自己!
“呃……好……”
孟熙兰快步跟在怀宁的身后。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怀宁和孟熙兰便到了乐阳王府。
赵茹婉自是热情接待。
“嫂嫂,你如今还研习医术吗?”
怀宁闻着她房中浓烈的药草香,好奇道。
赵茹婉点点头,“是,夫君他的身体先天有亏,我只愿多通些药理,也好为他延年益寿。”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怀宁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