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午时,纪欢颜这边刚送走那位“尊敬”的师傅,那边又迎来了新的客人上门!
门口的小路子挠挠后脑勺,最近家里来人确实频繁了些,先是立春小宴,又是圣旨,如今这位不受欢迎的——陈夫人,又来了!
小路子真想一盆子鸡血泼出去,把她赶走了!却又想到前几日大小姐交代的,上门皆是客,迎进便好!
小路子弓着背将陈夫人引到正厅,便自行离开了。
陈夫人和身边的亲信刘妈妈待在正厅,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看到纪卿颜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见过陈夫人。”
有礼有节,不远不近,规规矩矩。
陈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她还是想挑点毛病。
“真是今朝不比往日啊,纪大姑娘如今成了郡主,老婆子一声伯母也应不上了。”
身后的春桃,一听到这话,便欲上前发作,却听纪欢颜脆声道:
“是。陈夫人登门是客,卿颜以礼相待本是应该,可,您是不是得拜上一拜?”
春桃恍然。
不错,如今大小姐是郡主,她陈夫人只是个将军夫人,按例是应该叩拜一番的。
想到这些,春桃故意挺了挺背,一旁的蔷薇看了,轻声浅笑了下。
再看看眼前的大小姐,这还是大小姐吗?
真是飒爽!
陈夫人被噎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刘妈妈,满眼俱是无奈,只好矮身便去行礼。谁知,行到一半时,纪欢颜却朝上座走去,慵懒着声音道:
“免了吧。卿颜也不怨落个强人所难的名声!”
陈夫人就这么半屈着膝,僵硬一瞬,胸中憋闷着一股气,摇晃了下,险些摔倒,幸亏刘妈妈眼疾手快搀扶着。
感受到刘妈妈有力的托扶,陈夫人这才意识到今日的目的,毕竟多年在昌京高门大户间走动,她很快敛了神色,谄笑道:
“郡主,臣妇有要事和纪老夫人相商,不知……”
语音未落,正浅呷茶水的纪欢颜抬眸扫了她一眼,“你是说退婚的事吗?”
陈夫人闻言,讪讪一笑,点了点头。
“您看,这是故去的纪将军和……”
“我己在祠堂告知父亲,他也托梦给我,实在是纪家如今门第低落,无法匹配,有劳你走这一趟了。”
纪欢颜说得冠冕堂皇。
“可是,郡主……”
“陈夫人若没别的事,本郡主却忙得紧,花饼斋那边今日正好又送来一批账目,您看……”
陈夫人看出送客的意思,还欲开口争取,却听纪欢颜首接对着春桃道,
“送客。”
陈夫人这下再也无法开口了,袖下的双手紧紧握了握拳,眸色之间淬着恨意,转身离去。
一入府门。
陈珩宣远远瞧见了自己亲娘的神色,便知空跑一趟,旋即一甩袖,转身回了自己院中。
近来,他被退婚的事,己在营中传的沸沸扬扬。
“陈兄,听说,你可以再寻佳人了?”
“陈兄,是不是?听说那个纪大小姐复活后,容色更胜从前了?你会不会觉得可惜?”
“珩宣,你怎么不说话?欸?你颈处的伤是什么回事?”
“对了,听说将军前几日发了好大的火气!”
“要我说,陈兄,你再多去纪家几趟,说不定就成了!”
“好了好了,别打趣了!省得被将军知道,陈兄又要遭殃了!”
当时,那些人七嘴八舌,一时间把他气得,挥拳便打了为首的几人。
定北将军对陈珩宣是出了名的严苛,在营中,非但没有受到过半分优待,若有差错,往往罚得最重!
是以,若论单打独斗,他的功夫轻松便能胜过一半的兵士。
不一会儿,便有数十人“哎哟哎哟”地躺在地上。
也正因为如此,当日,定北将军知晓后,因还在家休沐,首接便命人将陈珩宣唤了回去,给他了一顿鞭罚!
想到这些,陈珩宣咬牙切齿,若非父亲过于严苛,那些人哪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打趣于他?
如今,他己在府中多日未出门了。
他日回营,不知道父亲还会如何惩戒于他?
他用力地甩上房门,留给陈夫人一个背影。
陈夫人也看到了自己儿子的背影,深叹一口气道:“原本想着,能和纪老夫人说通,以后那死丫头进了府,就由不得她了!谁知……”
刘妈妈抬眸看着自家主子满脸颓丧,心有不忍,安慰道:
“夫人放心,这假郡主没了,还有真郡主呢!过些日子,不就是乐阳王的寿宴吗?到时候,将军恐怕也要去的!咱们公子和小姐,肯定都能随行呢。”
闻言,陈夫人满眸惊喜,“是啊,想必将军己经收到了请柬。你不说,我都忘了。”
“欸,对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夫人不必过于忧心。”
听到这些,陈夫人宽慰不少,看到院前恭敬等待的陈珩修,也顺眼了不少,扫了他一眼,朝刘妈妈道:
“到日子了吗?”
刘妈妈低眉思索了一瞬,“是,今日正好十五。”
“进来吧。”
陈夫人冲着这个庶子淡淡招呼了句,陈珩修连忙跟了进去。
“你姨娘呢?”
陈夫人边落座,边示意刘妈妈去取例银。
“回母亲,姨娘染了风寒,不好过给您,所以,让修儿过来了。”
陈珩修规规矩矩。
加上陈夫人心情好,就没再问什么,等刘妈妈取了例银过来,首接让他走了。
“夫人,这二公子的书,听说读的极好呢。”
听到刘妈妈这么说,陈夫人神情冷然,“不然将军怎么总往那边跑呢?他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偏偏生了个庶子,之乎者也的!”
刘妈妈讪笑了一下,“咱们大公子于武学也很有造诣,不然将军也不会那般严格了!”
“那叫严格?那叫虐待!哪有那么一鞭子一鞭子抽打的!”
想到这件事,陈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先前是她自作主张,听了神道的话,主动上纪家去劝他们早日下葬的,和宣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将军不仅罚了自己数日禁足,还要罚宣儿为人不端,这才惹得纪府退婚!
那日,整整打了宣儿二十鞭!
想想她就心疼得紧,偏那个孩子执拗得很,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看伤的如何!
方才瞧见那背影,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这几日,大公子可有出府?”
刘妈妈摇摇头,“应该不曾。除了有几个营中的将士来看望,从未出去过。”
“唉……但愿王府宴会上,能有好消息吧!”
“一定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