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熙兰为人亲和,每每遇到,都会对自己含笑示意。她思来想去,今日她能打破常规,策马打板,实在值得恭贺!
想到自己曾经也和祖母、父亲提过,皆被冷言拒绝。
对纪卿颜大胆捐财之事,她不是没有听说。初时,心中尽是佩服。后来发现,她凭此又做上了郡主,还和怀宁打得火热,心里不免鄙夷!
“哎呀!”孟熙兰惊呼一声,马悦回头一看,一盏茶水,不偏不倚尽数洒在了孟熙兰的身上。
孟熙兰歉意一笑,缓缓起身,“我先去换个衣服。”
马悦感激她的提醒,率先应道:“你去吧。我自会帮你应付。”
孟熙兰温柔起身,朝旁边的人轻轻示意了下,这才转身拾阶而下。
行至半路,听到有人松口气的声音,她微微侧首,看到纪欢颜终是跨上了马。她的心里也轻轻松了口气,再行近些,看到立在阴影处的陈珩宣隐匿于一众人中,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是了,只要她一上马,后面的事,按计划来就行。
她往右一拐,进了换骑装的偏殿。她得抓紧时间,把衣服换下,心中不敢松懈,怀宁大约再用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走完圈数了。
“你在磨蹭什么?”
低低的男声响起,孟熙兰吓了一跳。她单手捂着颈间衣领,另一只手慌忙去捡拾披风。匆忙间,粉颈微露。
纱制屏风外的陈珩宣看此情形,呆愣一瞬。
“是……是……陈公子?”孟熙兰轻眯着眼,透过白纱屏风,凭着这些日子的熟悉,她肯定对面就是陈珩宣。
这些日子,她随着怀宁频频出入马场。不为别的,只为能在今日宫宴能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如此一来,议亲之事,才更有资本!可是,怀宁太忙了,宫宴吃食,她不得不时时随黎二公子西处严选;无奈之下,她只好领着丫鬟,趁着天色将暗之时,躲去那些脏污士兵的眼神,认真习练。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第二日她便偶遇了陈珩宣。他不辞辛苦,有礼有节地给她指点。如此一来,她倒是进步飞速。
更重要的是,某次习练之时,陈珩宣竟黯然神伤地饮了许多酒。她温声关切之下,才知道,那次乐阳王府受伤,竟然是纪欢颜的手笔。
“我不过是想问个究竟,她竟趁我不备之际,从背后袭击于我。”
说着,他低首露出颈后那尚且包裹着的伤口,虽没有看到伤口本身狰狞的模样,可是,从他低首间龇牙咧嘴的模样,便知道那有多痛!
“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他说,他想报仇。
孟熙兰默许了他的请求。于她而言,如此正好,毕竟,从公主府秋棠宴时,她便应该是己死的人了!若非是她,自己恐怕和陈珩宣早己结为良配了!
思绪纷乱间,孟熙兰右手一颤,颈间的衣领尽数落下,绣着嫩粉花草的小衣一览无余,她故作慌张地躬身去捡,岂料,隔着薄纱,她的胸脯越发玲珑。
陈珩宣只觉喉间干涩,轻咳一声,转身道:“在下唐突了。外面己经马上要……”
孟熙兰匆忙地扯好衣领,一张脸不知因低首拾衣还是因羞臊面热,显得绯红鲜嫩。只见她咬了咬下唇,“熙兰知道。公子放心。”
“嗯。”
陈珩宣压下下腹燥热,转身快步走了出去。他本以为,这个时间,她顶多是过来小憩一番,不曾想她竟然是在换衣。
这丫头,也太粗心了,竟然没有关上殿门!
孟熙兰整好衣裙,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好心情,这才信步出去。没想到,姑母给的秘戏本子,这么快便用上了。
初时,她还羞怯难耐。还是姑母狠厉道:“洛氏若非精通这些,何至于出身低微,却能和夫人在将军府平分江山?”
她这才压下羞怯之意,勉强看了数页。看刚才陈珩宣的反应,他应该上了心了!
——
马场上,
怀宁的青丝微扬,意气风发,远远地将其余人甩在身后。与纪欢颜交汇之时,她扬鞭鼓励,“加油!坚持到最后!”
纪欢颜郑重点头,她好不容易跨上了马,因着从前的记忆,她倒是很容易就骑稳了。如今,她也己经是第三圈了。
望了望中途落马的陈菁语和另外两名贵女,再看看前面仅剩的一人仍是战战兢兢慢吞吞的,她的腿上发了些力,高高扬起了马鞭,稳稳落下,马儿立刻奋蹄向前!
孟熙兰和陈珩宣对视一眼,暗暗攥紧了帕子。
日暮西斜。
金色的光芒打在场上的每个人身上,宛如画卷一般。
场外飞过来一抹亮光,闪了一下,纪欢颜娥眉微蹙,凝眸望了一眼,是铁蒺藜!
她久经沙场,与漠国大战时,对于他们的铁骑,唯有铁蒺藜效果最佳!只可惜,大沧铁矿稀少,因此也受了不少局限。
眼见着她的马蹄己经踏上,马儿瞬间嘶鸣着就要摔倒,顷刻间,她奋力一跃,借着马背,险险地落在地面。正要大舒一口气时,那马儿却又挣扎着起身,癫狂地在场中乱窜!
前面的那个贵女立刻受惊,歪歪斜斜地落在地面。场外的护卫慌忙进来,却因距离过远无法瞬间救下。
纪欢颜咬了咬下颌,疾步冲了上去,用力一拉,将那女子拖至场边。再看怀宁,她面色煞白,堪堪地拉紧缰绳,正在想办法躲避方才受惊的马儿。左摇右晃,多了几次,那马儿还是癫狂地冲来冲去……
看台上的永王爷急急地召人,快去拦下那匹疯马。
黎二率先应下,打算亲下马场。
“廷囿,你的功力,根本拦不下来。”永王无情点破。黎二身形微顿,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向场中。
他快速地奔向场中,受惊的马儿听到声音,立刻焦躁地反复嘶鸣。怀宁胯下的几乎就要脱控,却听纪欢颜高声喊道:“打开场门,打开场门!郡主,你去那边,去那边......”
她的手频频指向出口方向,示意怀宁尽量控制马匹离开马场。
闻言的太监立刻手脚麻利地打开了场门,可马儿己经受惊,以怀宁一个人的力量,何其容易?
黎二深吸一口气,疾步跃起,落在怀宁的身后,就这样,两人合力一拉,一起骑着马冲向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