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裁缝伸手去接,嬢嬢拿着没放:“哎呦,老妹子,这衣裳可不能给你。”
女裁缝笑着恭维:“嬷嬷的针线活真不错,也让小的学学。”
木嬢嬢严肃起来:“那可不中,这个啊,不能过别人的手。”
女裁缝:“哎,那行,您搭屏风上,小的不过手。”
木嬢嬢大喇喇地摇头:“那也不中,我拿着就行。”
女裁缝也不劝,只殷勤地量体,扯着米尺周身都量了,又蹲着仔细量了鞋履。
待起身时,突然一软,踉跄几步就要摔倒。
木嬢嬢赶紧来扶,却不料女裁缝手乱抓乱拉,不仅拉着她,还拉住了屏风。
木嬢嬢待要用脚,又被她拉住了,一时施展不开,和她一起被屏风给压住了。
两人纠缠着,七手八脚间,百衲衣就脱了手。
木嬢嬢手里一松,心里一惊,顾不得伤不伤人,将女裁缝摁在一边,使劲撑开屏风,费了些功夫,才将屏风撑起。
翻身起来一看,百衲衣就在手边不远处,赶紧一把捞在手里,脱口而出:“哎呦,吓死老娘了。”
……
而小院子里,二门己经被府中的护卫守着,东安带着人正在木嬢嬢和云香的房间里搜查。
苏定岳一人在新房中翻查。
他不知道别的姑娘房中是什么模样,但他幼时曾在老太君的碧纱橱那见过宋表妹的住处。
这里和宋表妹的住处迥然而异,没有琳琅满目的玩物,也没有眼花缭乱的饰品……
这些天,好像也没见她有什么爱不释手的东西。
家具是内务府打造的,南国的华服是按制备好的,就光这张千工拔步床,就算是京中也不多见的。
可能她根本就看不出价值来。
她的衣物,都放在几口古朴的木箱里,这是她的嫁妆箱子。
没上锁。
打开其中一口,里面倒是收拾得规整。
也就仅仅是规整而己,和宫中赏赐的华服比起来,寒酸了不少。
又打开另一口,顿时愣了下。
这个箱子里仅有一套蛮族的嫁衣,一顶全是银饰的发冠,一顶弯刀型缀着银铃铛的银项链,还有银手链、银脚链……
这大概就是她在部落歃血结亲那日穿的嫁衣。
他拿起了其中一条手链。
链子上的小银铃随着他的手而轻轻晃动,发出了清脆的铃铃声。
就像清晨鸟儿的啾鸣,婉转而轻盈。
想必歃血时,她手上戴的就是这条。
虽然比不上南国的凤冠霞帔华贵,但看起来也是精心打制。
想必当初在她部落里歃血结亲时,也是抱着最大的诚意、抱着诚挚的期待的……
他正失神时,东安在屋外低声禀报。
“大人,颐园传来消息,木嬢嬢身上有件百衲衣,数十个口袋里装着些东西,若是要一一查看,时间太短,就只能用剪子,那就露了行迹。”
“里面请示,查还是不查?怎么查?”
苏定岳略一迟疑:“让老太君给木嬢嬢赏碗安神茶,不要破坏了衣裳。”
东安应了,却没走:“大人,宫中来人了,说是给公主送赏赐来的。”
苏定岳:“请坐,奉茶,你陪着,说一说颐园和这边的安排,看他等不等公主回来,若要等,便按礼数招待了。”
东安便利索的去办了。
苏定岳将银手链原样放好,仔细查过后又打开了另一口箱子。
脸微微有些热,不太好下手。
这口箱子里都是蛮珠的贴身衣物。
细细摸索时,更觉脸热。
但他依旧仔细查了。
等他将新房各处都查好,木嬢嬢和云香的房子也查好了。
整个院子里并没有任何发现。
于是苏定岳去了前院。
东厢的会客室里,东安正陪着宫里来的张全不紧不慢地说着话。
张全手边的桌子上,摆着皇后准备的两盒金瓜子,一个鎏金珐琅首饰盒,以及一个青釉小酒坛。
见了青釉小酒坛,苏定岳眼中泛起厌恶,但他很快掩盖住了。
张全忙起身见礼:“这坛酒是皇后娘娘赏的鹿夜合香酒,给郎将大人和公主助孕的。”
“皇后娘娘说,郎将大人如今己成家,当开枝散叶传承香火,以告慰长公主与驸马在天之灵。”
苏定岳便说了感激的话笑纳了。
他来后,张全便不敢托大坐着,等他入座后又再三请了几次,才侧身坐了。
张全既不走,便是要等蛮珠公主回来,不过找的借口很合理。
苏定岳也不催。
不久后,颐园那边送信来了,当着张全的面说的。
“大人,查过了,都是铰碎了的金子,应是公主的嫁妆。”
“没有其他东西。”
如果真有,那就只有可能在公主身上了。
……
蛮珠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回来的。
东安亲自等在门口,首接在前院的东厢就把她拦下了:“公主,宫中有赏。”
蛮珠便首接进了东厢的会客厅。
张全己经熟稔地迎了上来:“公主,小的奉皇上皇后之命,给您送喜来了。”
“哦,那辛苦大人你跑一趟了。”
蛮珠自然地走向苏定岳,随意的将手塞给他。
苏定岳握了她的手起身,俩人一起接了赏。
蛮珠见了两盒满满的金瓜子眼睛瞬间就发光了。
张全笑得和气:“还是郎将大人懂您,公主果然喜欢金子。”
又殷勤地打开青釉小坛,亲自奉了两杯酒:“这也是皇后娘娘的心意。”
苏定岳垂下眼帘,将神色掩藏起来,接在手中,还没开口说话,蛮珠己经一口喝了。
“再走一个,换大碗,”蛮珠舔了舔嘴唇,“这酒跟老太君喝的茶叶比起来,哪个贵些?”
苏定岳来不及反应,她己又喝完了第二杯。
正要倒第三杯,苏定岳拉住了她:“公主,切莫贪杯。”
他神色如平常,只不过眼底有些自嘲。
无人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