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外贸生意慢慢走上正轨,我把一楼改成了外贸公司办公室。大厅里弄了好些定制的橱柜,满满当当摆着各种化妆品。原来空荡荡的几百平房子,一下子变得生机勃勃,充满商业的热闹劲儿。这家公司依旧叫“新元外贸公司”,说起来也奇怪,“新元”这个名儿好像跟我特别合财,以前做啥买卖,只要用这个名儿,似乎都顺顺当当的。
李建伟和楚辞平时一有空,就来公司瞅瞅员工的工作情况。公司的员工们干劲十足,毕竟卖出去的产品越多,提成越高,大家都暗暗较劲,努力工作。整个公司呈现出积极向上的氛围,每个人都为了共同目标使劲儿奋斗。
可能是前段时间太累了,我身体慢慢有点吃不消。刚开始只是有点不舒服,后来就发起烧来。我这人一首挺皮实,就觉得这点小病扛扛就过去了,没当回事儿。可咳嗽却越来越厉害,时不时就咳个不停。
这天,李建伟跟平常一样来公司。一进门,就听见我一阵接一阵地咳嗽。他赶紧快步走到我身边,一脸担心,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那一刻,他眼神里满是惊讶,首接说道:“烧这么厉害,你咋不去医院呀?”说完,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拉着我往门外走,语气特别坚定:“你今天必须去看病……”看他那又着急又生气的样子,我一下子没了挣扎的念头,就跟着他上了车。
到了医院,李建伟就开始忙个不停。医院里人来人往,乱糟糟的,他在人群里跑来跑去,一会儿去排队挂号,一会儿又跑到各个窗口问流程。他紧紧拉着我,从这个科室到那个科室,做各种化验。每到一个地方,他都在旁边陪着我,还安慰我别担心。看着他为我忙前忙后的身影,我心里一下子就暖乎乎的。
做了一堆检查后,医生把李建伟叫进办公室。我在外面等得心急,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没过多久,李建伟脸色不太好看地出来了。我一看他表情,心猛地一沉,感觉不太妙。“咋啦?医生咋说?”我着急地问。李建伟犹豫了一下,慢慢说道:“元元,你……你得的是肺结核。”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肺结核,以前就听说过,没想到现在自己得上了。
缓过神来,我马上想到肺结核会传染,不能让英子、成子来医院。我赶紧拿出手机,给英子发消息,告诉她我得了传染病,千万别来医院,也别告诉其他人。发完消息,我又转头跟李建伟说:“你也别来了,这病传染,太危险了。”李建伟却很坚决地看着我,说:“那哪行,我咋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你现在正需要人照顾,我会注意的。”我心里又感动又担心,可不管怎么劝,李建伟就是不听。
从那以后,李建伟每天都准时来医院,陪着我看病、治疗。每天一大早,他就赶到医院,手里还拎着一份营养丰富的早餐。病房里早上总有一股消毒水味儿,他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会细心地把早餐摆好,然后轻声叫我起床吃饭。看着那些精心准备的食物,有热气腾腾的粥,煎得刚刚好的鸡蛋,还有切好的新鲜水果,我心里特别感动,可又特别担心他被传染。
去做检查和治疗的时候,李建伟总是紧紧扶着我,生怕我摔倒。医院走廊人多,他一边护着我,一边在人群里费劲地走。有一回,在去拍胸片的路上,人太多了,一个着急赶路的护士不小心撞到我。李建伟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我拉进怀里,他自己却被撞到一边。
治疗的过程可不好受,每天都得打点滴,有时候还得做些复杂的检查。每当我难受皱眉的时候,李建伟就在旁边轻声安慰我,给我讲些好玩的笑话,或者公司里的新鲜事儿,想让我分散下注意力。
李建伟照顾得越细心,我就越担心他被传染。有一天,趁他出去给我打水,我又认真地跟他说:“建伟,你真别来了。你看,我在医院也习惯了,护士照顾得也挺好。你要是因为我被传染了,我心里一辈子都过意不去。”李建伟回来,听我说完,把水壶放下,坐在我床边,认真地看着我说:“元元,你别再说这种话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在这儿受苦。咱们是一起创业的伙伴,更是朋友,朋友有难,我咋能不管呢?再说了,我会做好防护,不会有事的。”看他眼神那么坚定,我知道再说也没用,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千万别被传染。
在医院这段日子,除了李建伟,我也特别想英子、成子他们。虽然不让他们来医院,但他们每天都给我打电话。每次打电话,我都叮嘱他们姜浩还小,别把病传染给孩子,不要来医院看我。英子在电话那头让我好好养病,别操心公司的事儿,他们会照顾好一切。成子还会在旁边抢过电话,大声说:“元元,你就安心养病,家里生意我们能管好。”听到他们熟悉的声音,我心里又温暖又有点愧疚,觉得自己生病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治疗了一段时间,我的身体没像我期望的那样很快好起来,甚至开始咳血,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这天,做完一项检查,医生告诉我们治疗效果不太好,可能得调整治疗方案。听到这个消息,我一下子就崩溃了,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李建伟赶紧把我抱住,轻轻拍着我的背说:“元元,别灰心。医生不是说了嘛,只是调整下治疗方案,又不是治不好。咱们得有信心,肯定能把这病治好。你看,公司还等你回去呢,大家都盼着你快点好起来。”在他的安慰下,我慢慢止住眼泪,心里想:现在肺结核又不是治不了的绝症,科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治好我的病。
为了让我快点好起来,李建伟到处打听治疗肺结核的办法和经验。他在网上查了好多资料,还向有过类似治疗经历的人请教。有一回,他听说一种食疗方法对肺结核病人康复有帮助,需要用一种特别的食材。这种食材在普通菜市场不好找,他就跑遍了整个城市的大小市场,最后在一个老远的农贸市场找到了。他满头大汗地把食材送到医院,看着他又累又兴奋的样子,我感动得都不知道说啥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李建伟的陪伴和鼓励下,我慢慢习惯了医院的生活,也更积极配合医生治疗。李建伟还是每天都来医院,他的陪伴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在医院那些不开心的日子。
有一次,病房里一个病友看到李建伟对我照顾得这么周到,羡慕地说:“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又细心又体贴。”我听了,脸有点红,刚想解释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李建伟就笑笑没说话。那一刻,我心里对李建伟的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在医院住了一阵子,我的病情终于有好转的迹象。医生检查完后,高兴地告诉我们,调整治疗方案后效果挺好,只要接着坚持治疗,康复的希望很大。听到这个消息,我和李建伟都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李建伟紧紧握住我的手说:“元元,你看,我就说咱们能战胜这病吧。”看他开心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笑了,在医院那些难受和担心好像一下子都没了。
就在我病情慢慢好转的时候,公司那边出了点小状况。因为我生病住院,有些事情定不下来,业务推进就受到了影响。李建伟虽然也去公司处理点事儿,但因为要照顾我,没办法全身心投入。了解公司的现状后,我恨不能马上出院去解决问题。李建伟看出我的心思,安慰我说:“元元,你别急。公司的事儿就交给英子他们,人一辈子挣多少钱都是有命数的,你不能强求。”
“你说的话好像挺在理的,你心里真的不急?”
“我急什么?”他开朗大笑,“你急是因为你看不透这个世界的因果关系……”
“说的好听,如果明天公司倒闭了你不上火才怪。”
“如果真那样,我就彻底放下,出家去了……”他的眼神非常平静,让我也感受到了一丝安逸。
“你知道吗?死亡就像是睡了一觉,没有那么可怕,我早己经不想活着的事了……”
“那你想什么?”我好奇地问。
“我在想死以后的事。死了以后我们的灵魂能去哪?”他说着说着居然忘我,把一双大手覆盖到我的手上,我感觉全身一阵温暖。
“活着的时候,我们大脑好像有磁力,你想什么就会吸引什么,只要为目标努力就会实现理想。而死了以后才是痛苦的事,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托生,只能在六道之中不断轮回。”
“什么是六道轮回?”
“佛教里说六道轮回包括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这六道之间有着三善三恶之分,是佛教对众生在生命形态上的分类……”
“噢……”其实我也饱读诗书和佛经,对他讲的内容略知一二,但是我还是喜欢听他讲这些佛学知识。“那我们怎么分辨自己来世能去哪?”
“我要是现在就能分辨,我就不是人了,己经成佛了……”我的问题引得他哈哈大笑。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手正握着我的手,却没有尴尬和做作的表情,只是疼爱地用食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道:“睡一觉吧,我去给你淘点好吃的回来。”
“嗯……”我特别乖巧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跟李建伟在一起,我的心情特别平静,没有那些争斗的欲望。
这天下午,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我正靠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突然,病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王虎满脸是泪地冲进来。他几步跑到我床边,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大哭起来。那哭声在病房里格外刺耳,把我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所措。
“元元,我听说你病了,肺结核啊,这可咋整……”王虎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地说。他的手紧紧抓着我的手,劲儿大得我都疼了。我皱着眉头,想把手抽出来,可他抓得更紧了。
“王虎,你冷静点,你这样会影响其他病人的。”我着急地说。可王虎好像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还是一个劲儿地大哭。
这时,护士听到声音赶紧过来,看到这情况,严肃地说:“这儿是医院,要安静,病人得静养,不能被打扰。”王虎根本不理,依旧哭得稀里哗啦。护士没办法,只好去找医生。
没一会儿,医生来了,走到王虎身边,耐心地劝他:“这位先生,病人现在需要静养。再说现在医学挺发达,这个病己经不是绝症了,是可以治疗好的,虽然不能保证百分百痊愈,但没有生命危险,你这样哭反而对她病情没好处。”王虎这才慢慢止住哭,抽抽搭搭地松开我的手。他眼睛哭得通红,看着我,满脸都是自责和担心。
“元元,你好好养病。”王虎哭着说。我看着他,心里挺复杂的。以前那些事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可这会儿我也没太多别的情绪。
“王虎,我现在就想好好养病,你也别再来打扰我了。”我淡淡地说。王虎听了,张嘴好像还想说啥,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医生又叮嘱王虎别打扰我,就带着护士走了。病房里又安静下来,王虎默默地站在床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各种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小声说:“元元,那我先走了,你一定得好好养病,要是有啥要帮忙的,跟我说。”我点点头,没说话。王虎转身,慢慢地走出了病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挺感慨。这场病,好像让我看清了不少人和事。李建伟在我生病时这么细心照顾我,让我感受到了真挚的友情和温暖;王虎突然这么一闹,也让我明白,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配合治疗,赶紧好起来,回公司和大家一起努力,把公司经营好。
不管我怎么劝李建伟不要老来医院,他依旧天天过来陪着我。他会在我治疗结束后,跟我讲公司的新情况。虽说因为我生病,有些业务受到了影响,但在他和英子、成子他们的努力下,公司没乱,还在试着做一些新调整和改变。他还会给我看公司同事们录的鼓励视频,看着大家熟悉的面孔,听着他们暖心的话语,我心里又感动又充满力量,更想快点好起来了。
李建伟照顾我特别细心,除了每天早上送的营养早餐,他还按照医生的建议,给我准备营养搭配合理的午饭和晚饭。他会去医院附近菜市场挑选最新鲜的菜,然后用医院的微波炉给我热饭。每次吃饭,他都细心地把饭菜摆好,看着我一口一口吃完,好像这样他才放心。
我精神好点的时候,李建伟就扶着我在医院花园里溜达。花园里种了好多花花草草,虽说在医院里,可也挺安静,充满生机。他会给我介绍每种花叫啥,有啥特点。微风吹来,带着花香,我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这一刻挺美好。李建伟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关心和疼爱。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越来越好。咳嗽越来越轻,精神头也好多了。李建伟看到我这样,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每次复查,医生都说我恢复得不错。
有一天,我和李建伟又在花园里散步,我对他说:“建伟啊,这场病让我觉得人生好像啥都不确定,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李建伟笑着回答:“是呀,人生本来就充满变数,就像这天气,一会儿晴天一会儿下雨。咱们得习惯这种变化,别太纠结。”
我接着问他:“那咋能不纠结呢?我一想到公司那些事儿,心里还是着急。”
李建伟说:“你得这么想,公司的事儿,咱们努力去做了,成不成有时候还得看运气。就像种庄稼,你浇水施肥了,可最后收成咋样,还得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咱们把自己能做的做好,剩下的就别瞎操心。”
我又问:“那你说这人活着,到底图个啥呢?”
李建伟思索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吧,活着就是一场体验,酸甜苦辣都得尝尝。就像你生病这事儿,虽然难受,可也让你知道谁对你是真心好。咱们要是光想着挣钱啥的,就忽略了身边这些真情实意,那不就亏了嘛。”
我点点头说:“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以前我一门心思往前冲,都没好好感受身边的人和事儿。”
李建伟接着说:“对呀,佛教里不是讲要活在当下嘛。你看这花园里的花,开得热热闹闹的,它们可不管明天咋样,就今儿个使劲儿开,把自己最美的样子展现出来。咱们人也该这样,别老担心以后,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
我好奇地问:“那你说这活在当下,咋个活法呢?”
李建伟说:“就比如说你现在在花园里散步,你就好好感受这阳光照在身上的暖和劲儿,闻闻这花香,听听鸟叫,别想着公司那些没解决的事儿。心里头没那么多杂念,不就自在了嘛。”
我听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还真觉得心情平静了不少。我说:“建伟,跟你聊这些,我心里舒服多了。”
李建伟笑着说:“那就好,人生就像一场修行,咱们边走边悟,说不定哪天就想通了。”
又有一回,我跟李建伟坐在病房里,我问他:“建伟,你说这佛经里讲的因果报应,是真的吗?”
李建伟说:“我觉得吧,这因果报应,不一定像书里写的那么玄乎,但肯定是有道理的。你看啊,你平时对人好,人家也会对你好,这就是一种因果。你努力工作,公司可能就发展得好,这也是因果。”
我又问:“那要是有人做坏事,咋没见他马上遭报应呢?”
李建伟说:“这报应啊,不一定马上就来。有时候可能得等一段时间,或者以别的方式出现。就像种果树,你种下去,得等些日子才能结果子。人做的事儿,最后都会回到自己身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想了想说:“嗯,好像有点道理。那咱们以后可得多做好事儿。”
李建伟笑着点头说:“对呀,多做好事儿,心里踏实,说不定哪天福报就来了。”
就这样,我跟李建伟经常在医院里聊这些。我越来越觉得,这场病虽然难受,可也让我明白了不少人生的道理。也多亏了李建伟,天天陪着我,给我讲这些,让我心里亮堂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