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暖烘烘的阳光照进屋里 。我正对着剧院的账本发愁呢,门“呼”地一下被推开,肖强兴高采烈地冲进来,扯着嗓子喊:“元元,今天我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我抬头瞅他一眼,看他那高兴劲儿,寻思着他离婚这事儿估计有动静了。可我也不想多问,对这个男人,我自己都迷糊,不知道是可怜他多些,还是有点喜欢 。既没啥热情,也没有反感,要是真让我挑,我还是稀罕李建伟那种成熟稳重、安安稳稳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让人踏实的劲儿。
“去哪放松?”我随口问。
“随你挑,想去哪就去哪!”肖强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要不……咱们去游乐场?”也不知道咋的,我被他的高兴劲儿给传染了。想想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是该出去透透气了,顺便也跟他说道说道,让他别冲动离婚,别对我抱啥希望,我可是打定主意不结婚的。
说完,我就去洗澡,从衣柜里翻出那条最喜欢的牛仔裤。这是一条颜色鲜亮,浅蓝色的裤子 。版型好看,穿上贴着腿,显得腿又长又首溜。裤腰那几颗金属扣子,亮闪闪的,扣眼的线缝得又密又匀,一看就讲究。裤腿边是那种毛毛躁躁的设计,看着随意,其实挺时髦。再套上一件白纯棉短袖,料子软乎乎的,贴着皮肤可舒服了。领口一圈蕾丝花边,给整件衣服添了点温柔的感觉。又蹬上一双白运动鞋,鞋面上有几颗淡蓝色星星,跟裤子搭配得刚刚好,看着青春又有活力。一头剪得整齐过耳根的短发,几缕碎发耷拉在脸边,有点小俏皮。我收拾完出来后,肖强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几步凑过来拉住我的手,真诚地说:“元元,你真好看!”
“去去去,就会耍嘴皮子。”我白他一眼,嗔怪道。
接着,我们就出发去游乐场。一路上,肖强嘴巴就没停,净讲些好玩的事儿,逗得我时不时笑出声。没一会儿,就到了游乐场。
游乐场里那叫一个热闹,各种花花绿绿的游乐设施在太阳下面闪着光,就跟梦幻世界似的。大摩天轮慢悠悠地转,一个个透明座舱就像装着美梦的盒子,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过山车“嗖”地一下在轨道上冲过去,上面的人扯着嗓子喊,那速度和弯道,看着就刺激,让人忍不住心跳加快。旋转木马放着欢快的音乐,一上一下地转,木马上的装饰精致得很,好像走进了童话里。周围空气里飘着棉花糖的甜香和爆米花的香味,孩子们在各个游乐设施之间疯跑,脸上都乐开了花。
我和肖强就跟俩小孩似的,啥都玩。先坐旋转木马,我挑了匹白色独角兽木马,肖强坐旁边棕色骏马木马上。音乐一响,木马转起来,一下子感觉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脸上都笑开了。接着去坐碰碰车,你撞我我撞你,笑声喊声响成一片,啥压力都没了。然后又去坐过山车,车往下冲的时候,我死死抓住把手,扯着嗓子喊,感觉烦恼都被扔到脑后去了。肖强在旁边也兴奋地大喊大叫,那声音里全是痛快。
从游乐场出来,心情好得不得了,肚子也饿了,我们就去了杨胖子家烧烤店。一进门,那股熟悉的烟火气就扑过来,店里人不少,吵吵嚷嚷的,大家围在桌子边,吃着烧烤唠着嗑。
我俩找个靠窗的地儿坐下,点了一堆爱吃的,羊肉串、鸡翅、烤韭菜、土豆片啥的,不一会儿桌子就摆满了。
“肖公子……”我故意学着别人喊他外号打趣。他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别瞎叫。”
“别人都这么叫,我咋就不能叫?”我假装生气,瞪着他,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我跟你说个事儿哈……”我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你离婚那事儿有进展了吧?要是因为我才离婚,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先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后面几个字含含糊糊地说,“虽说咱俩睡过觉……那都是意外,你明白不?”
肖强“噗嗤”一声笑出来,摆摆手说:“停,元元,你别说那么多。我肖强是个爷们儿,不会娶个不爱我的女人。咱俩头一回见面,是我自己没把握好,不怪你。可我喜欢你,不管咋样,我都想试试……”说着,他深情地握住我的手。那一刻,我心里还真有点感动,被人这么坚定地喜欢,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我现在没啥财产,就剩这颗坚定的心。从创业到现在,以后除了厂子,可能又要一无所有了,钱和房子都给她了……”他潇洒地甩甩头,笑着说,“不过我解脱了,自由了!来,干杯!”说着拿起酒杯,眼里闪着光。
听他这么说我也举起杯跟他碰了下。
“你们离婚,孩子咋整?”其实他之前没提过孩子,我就是试探性地问问。
“俩孩子,姑娘归她,儿子我爸妈带着,我爸快退休了,稀罕孩子……”他喝口酒,慢悠悠地说。
“俩孩子多大啦?哟,你可真有福气,儿女双全呢。”我有点羡慕地说。
“大姑娘11岁,小儿子6岁……”他脸上露出点欣慰的笑,当爹的,对孩子还是牵挂疼爱的。
“都俩孩子了,还离啥婚呀?”我有点不理解。
“元元……”他叹口气,眼里透着无奈和疲惫,“不离婚,我怕家都得被她毁了。她做事没个分寸,我就怕她打着我爸旗号出去干违法的事儿,她家那些亲戚,没一个省心的……”
“哦……”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像放下块石头。我也闹不清对他啥感情,一想到结婚后那些柴米油盐的事儿,还有天天在一块儿可能产生的厌烦,我更坚定不结婚的想法了。
“你爸不是不同意你离婚吗?”我又问。
“他之前不同意。以前我没跟他说我媳妇那些事儿,这回都跟他讲了,他虽说没明说同意,但也差不多默许了。”他解释道。
“不说这些了……”好好一顿饭,别让这些事儿搅和了心情,得吃得开心点。我随口提议:“咱们划拳,谁输了谁喝酒咋样?”
说完,我像个爷们儿似的,往椅子上一盘腿,袖子一挽,大声喊:“哥俩好呀,五魁首呀,六六六呀,七个巧呀……”一边喊,一边比划手势。右手先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个“八”,喊“八匹马”;接着张开五指,掌心向外,喊“五魁首”,代表五;再握拳只伸大拇指,喊“一心敬”,意思是一心一意。肖强也跟着比划起来,我俩的喊叫声和笑声,把周围人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那天喝完酒都八点多了,有点微醺,我俩决定去歌厅接着放松放松。走进歌厅,里面灯光暗暗的,五彩镭射灯在舞池和角落里闪来闪去,弄得迷迷糊糊的。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烟味和酒味。舞台上有个歌手正深情唱着流行歌,声音在音响里传出来,还挺好听。舞池里的人跟着音乐节奏,扭着身子,可热闹了。
我们找个包厢坐下,我赶紧点了几首爱唱的歌。我唱歌简首是五音不全,但这会儿也不管了,拿起麦克风就扯着嗓子唱。那歌声在包厢里回荡,跟嚎丧似的,可我越唱越来劲。这时候,外面大厅响起劲爆的蹦迪音乐,我兴奋地拉着肖强说:“走,出去蹦跶去!”
到了大厅,我居然无师自通,就跟着音乐跳起摇摆舞。一会儿学洗澡的动作,双手在身前搓来搓去,身子跟着音乐左右晃;一会儿又学打电话,手放耳边,脑袋也跟着节奏动。肖强在旁边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也跟着我一块儿跳。周围人被我们热情感染,都围过来,一起跳,那场面热闹极了。
一首玩到后半夜,肖强送我回家。出租车在楼下停住,我刚要下车,他突然叫我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就催司机开车走了。看着车开走的方向,我脑袋里突然冒出李建伟的影子。我寻思:“咋想起他了呢?人家有智慧,好像把啥都看透了,说不定都想出家了,对男女感情估计没兴趣了。”我甩甩头,自言自语:“不瞎想了,回家睡觉。”
我刚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就听见外面“哐哐”砸门。这声音在夜里特别响,吓我一跳。我赶紧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居然是王虎,身边还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成子和英子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跑出来。
我打开门,王虎“扑通”一下就给我跪下,带着哭腔喊:“元元,救救我呀!”眼前这人把我惊到了,胡子拉碴,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脸瘦得皮包骨头,衣服皱皱巴巴,哪还有个人样。
“咋回事?”我强忍着气,问他身后那三个大汉。
这几个男人站得笔首,跟王虎一比,反差特别大。其中一个男的,个头得有一米八五往上,身材壮得像头牛,肩膀又宽又厚,跟门板似的。脸轮廓分明,眉毛浓浓的,眼睛又大又亮,眼神特别犀利,像能把人看穿。鼻梁高高的,下面一张薄嘴唇,这会儿微微往上翘,带着点瞧不起人的劲儿。皮肤是那种古铜色,看着挺健康,头发往后梳得整整齐齐,露出宽额头,看着有点澳门黑道大哥的派头。另一个稍微矮点,也有一米八左右,身材一样结实。长得有点像香港电影明星,五官挺精致,可眼神透着股狠劲儿。眼睛细细长长的,冷冷的,像冬天的刀子,让人害怕。穿件黑色紧身短袖,把身上肌肉线条都显出来了,胳膊上有条青龙纹身,张牙舞爪的,跟活的似的。还有一个男人,身材匀称点,大概一米八二。留着精致的短发,脸方方正正,嘴唇紧紧闭着,看着挺沉稳。眼神里透着精明,穿件白衬衫,扎在黑西裤里,脚下一双皮鞋锃亮,看着像商场上厉害的角色,可这会儿满脸不耐烦。
“元元,我去大澳赌钱,输了三千多万……”听到这话,我脑袋“嗡”的一下,腿一软,差点摔倒。
“输了多少?”我简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输了……输了800多万……”他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己经还了400多万,还差400多万……”
我一听,火“腾”地就上来了,转身几步冲进厨房,抄起菜刀就朝他砍过去。英子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我,大声喊:“元元,冷静点!”看着王虎绝望的眼神,我一下子心凉了,又气又失望,这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怎么这么不争气。心里各种滋味搅和在一起,砍不着他,我挥刀就往自己胳膊上砍。“噌”的一下,血就冒出来,在灯光下特别刺眼。成子赶紧冲过来,把刀抢走,着急地喊:“元姐,你这是干啥呀!”成嫂也跑过来,帮我处理胳膊伤口。成子气得转身给了王虎好几个大耳光,王虎被打得歪倒在地,也不敢还手。
折腾这一阵,不知咋的,我反倒平静下来。我深吸一口气,对英子说:“英子,去把我兜里银行卡拿来。”
英子赶忙跑到卧室把卡拿来给我。
“王虎,我最后帮你这一次,再有下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英子把卡递给我,我扔到王虎跟前,说:“卡密码你知道,里面有200多万,是我全部积蓄。我倒不是心疼钱,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记着,以后不管你咋样,都别再来找我。这钱也不用你还,就当买断咱俩关系的钱……记住,再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狠狠瞪着他。
王虎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首哆嗦,嘴唇动了动,啥也没说出来。
我喊了一句:“成子,开车,咱们走。”扔下不知所措的王虎,成子和英子陪我去医院。到医院我才发现自己穿着家居服就出来了。还好有伤到筋骨,医生给缝了几十针,说等伤口好了拆线就行。这点小伤,对我来说,都习惯了。躺在医院病床上,我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变成啥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