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紧紧揣着那本神秘白书,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他的视线牢牢钉在书页之上,那些文字好似被注入了魔力,轻轻一勾,便将他的思绪拽回到坠落悬崖的瞬间。彼时,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吞没,黑暗深渊仿若一只巨兽,无情地将他拽入未知。此后,他稀里糊涂地来到这个世界,可那段坠落经历始终如鲠在喉。此刻,强烈的渴望在心底翻涌,他迫切地想要找到那处悬崖,首觉告诉他,那里藏着解开身世之谜的关键,是连接现实与过去的隐秘纽带。
就在顾长生沉浸在回忆的漩涡中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周遭的静谧。他抬眸望去,只见龙女身姿婀娜,如春日里随风摇曳的垂柳,袅袅婷婷地走来。龙女眉眼间透着温婉,目光灵动,她的出现,瞬间为这略显压抑的氛围添了几分鲜活气息。顾长生心中一动,刚欲开口拜托龙女帮忙探寻自己坠落之地,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下。他实在记不清那地方的具体方位,贸然询问,只怕是枉费口舌。略一思索,他换了个问题:“龙女,你对凤凰一族了解多少?” 话一出口,他便暗悔不迭。在他从前看过的诸多仙侠传说里,龙凤两族皆是妖族霸主,向来势如水火,彼此间纷争不断。自己这般唐突询问,不知是否触了龙女的忌讳。
龙女听闻此问,微微一怔,美目之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似是在回忆那遥远且尘封的往昔。稍作思忖,念及顾长生此前对自己诸多恩情,她收敛心神,耐着性子娓娓道来:“凤凰一族,那可是天地间至为尊贵的上古神兽,曾翱翔于九天之上,周身火焰绚丽,威势无双。只可惜,早在千年前,便己灭绝于世间。至于其族覆灭的具体缘由,历经岁月长河的冲刷,诸多真相早己湮灭,无人能说得清楚明白。
“传闻中,千年前那场毁天灭地的火山最后一次爆发,威力之强,波及甚广,整个修真界都深受其害。上古凤凰一族虽强大无比,可在那等天灾之下,亦是元气大伤。它们赖以生存的栖息之地被摧毁,族中强者接连陨落,从此一蹶不振,逐渐走向没落。如今,若说还有与凤凰一族沾亲带故、尚有踪迹可寻的,便只有孔雀大明王了。它机缘巧合之下,投身灵山,凭借自身强大的悟性与佛缘,修成正果,成了佛母,在佛门之中地位尊崇。而其余纯正血脉的凤凰,早己消失得干干净净,无论是在浩渺的山川湖海,还是隐秘的修真遗迹,都再无半点线索可觅。
“反观我水族,能在那场大劫中存活至今,实属不易。一来多亏了玄黄之气的庇佑,此气乃天地初开时孕育出的灵物,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造化,护佑着我水族根基;二来我水族生来便有行云布雨的本事,能与天地灵气相互呼应,调节世间水脉。再加上人间诸多机缘巧合,得以在西海之内开辟诸多洞府,繁衍族群,这才艰难地延续了下来。只是那修真界,在千年前仿佛一夜之间突然消失,诸多门派、强者不见踪影,个中详情,恐怕只有我那见多识广、历经沧桑的父王才清楚,以我如今的见识与阅历,所知也十分有限,难以窥得全貌。
顾长生静静地听着,心中暗自思忖,看来龙女己将所知毫无保留地告知自己。若想深挖修真界消失的真相,怕是得再次麻烦老龙王。可自己才刚从龙宫出来,这么快又回去,总觉得有些不妥。正想着,他礼貌地看向龙女,开口说道:“龙女公主,不知还有别的事吗?若无他事,我便先行告辞了。”
龙女原本神色犹豫,眉眼间似笼着层层愁绪,仿佛有千头万绪的心事盘踞心头,难以排解。听到顾长生这话,她愈发显得局促不安,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像是在极力寻找一丝慰藉。她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终于,她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微微仰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说道:“先生,我有个极为要好的好友,乃是一条鲤鱼精。我们自小就相识,从呱呱坠地起,便在这一方天地相伴左右,一同度过了无数个春秋冬夏。如今,他己然在世间存活了三百年,可叹的是,依旧只是一条鱼,尚未能修得人身。先生此番离开,必然会路过清水河,不知先生能否大发慈悲,帮我一个忙,将这片鳞片从空中丢给他?” 言罢,龙女缓缓摊开掌心,一片晶莹剔透的鳞片静静躺在她的手心,那鳞片宛如世间最上乘的美玉雕琢而成,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奇异而瑰丽的光芒,隐隐约约透着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顾长生刚想张嘴询问龙女为何自己不去,可抬眼瞧见龙女一脸哀愁,眼神中满是无奈与伤感,便知其中必有隐情,多半是女儿家难以言说的心事。他很识趣,没有多问,而是爽朗一笑,应道:“好,这事交给我,你放心。”
告别龙女后,顾长生踏上了前往清水河的路程。此次远行,他选择乘坐汽车,而非施展那御剑飞行的修仙绝技。以他的本事,御剑飞行不过转瞬之间,便能抵达目的地。可如今这个时代,科技占据主导,对修仙者充满好奇与戒备。在城市中,遍布着各类监控设备,稍有不慎暴露身份,极有可能被抓去研究,沦为实验室里的 “小白鼠”。他可不想惹上这般麻烦,只能暂且压抑自身修为,混入普通人的行列。
顾长生坐在长途汽车的靠窗位置,车身随着蜿蜒的山路颠簸摇晃,窗外景色如幻灯片般快速闪过。车内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汗味与汽油味的气息,耳边是发动机的轰鸣声和乘客们或高谈阔论、或昏昏欲睡的声音。他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山峦和偶尔闪过的村庄,心中对前路既忐忑又满是期待。清水河,那个陌生又神秘的地方,究竟会碰上什么?是机缘,还是危机?他的思绪如车窗外被扬起的尘埃,杂乱而又充满未知,随着汽车一路颠簸,缓缓朝着清水河进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