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大家都渐渐离开，只剩下何苏叶和何盛两人。
何盛催促着何苏叶成家立业，说着说着却开始埋怨他，“你看看你，就是不听我的话，非要去学中医，还选了这么个冷门专业，现在弄成这个样子，……”
听着他的话，何苏叶的心越来越冷，他果然是不在乎自己的。
是啊，一个只知道冷言冷语的父亲，一个漠视自己妻子的父亲，一个记不住自己儿子生日的父亲，怎么会在乎他呢？
呵——
何苏叶不禁讽刺地一笑，“是啊，我确实比您差远了，您不仅功成名就，还拥有了新的家庭。既然如此，又何必让我回来过年呢？明年，我会留在江州陪外公，就不回来了。”
说完，两人不欢而散。
除夕夜的鞭炮声接连不断，却始终无法驱散何苏叶心头的阴霾。他独自坐在一楼的房间里，一切热闹与喧嚣仿佛都与他无关。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冰凉的指尖终于找回一丝温度。
是南笙发来的消息：[何老师，你在那边怎么样？]
后面还跟着一张图片。
何苏叶盯着屏幕，指尖轻轻着南笙发来的自拍照。照片中的女孩穿着喜庆的红毛衣，发间别着红色蝴蝶结发夹，在暖黄的灯光下笑得眉眼弯弯。背景里南家人围坐在饭桌上，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头，却显得更加真实温馨。
另一边，南笙刚发完消息没多久，便看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何苏叶的回复很简洁，仅有两个字：[还好。]
南笙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几秒，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果然，南笙看到何苏叶的微信一首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弹出一条新消息：[就是有点想你。]
南笙的心猛地一紧。
——何苏叶向来温和内敛，并非那种会将“想你”天天挂在嘴边的人，他对自己更多的是无微不至的关怀。能让他主动说这样的话，只能说明……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差。
南笙咬了咬嘴唇，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家人——爸爸正和哥哥争论春晚哪个节目最无聊，妈妈则在一旁笑着，随手吃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
南笙趁他们不注意，悄悄起身，拿着手机溜到了阳台。
一阵冷风袭来，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手指却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视频电话。
几秒后，屏幕亮起，何苏叶的脸出现在镜头中。
他似乎是坐在床上，身后素白的墙壁上没有一丝装饰，整个人像是被硬生生从喜庆的年味里剥离出来。
何苏叶神色平静，但南笙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眼底的疲惫与黯淡。
“何老师，新年快乐！”南笙扬起灿烂的笑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而又欢快。
何苏叶的眉眼渐渐柔和了下来，低声说道：“新年快乐，笙笙。”
南笙单手捧着脸颊，凑近屏幕，眨了眨眼睛：“你刚刚不是说想我了嘛，那现在就多看我几眼，是不是心情就好多了？”
何苏叶看着她故意做出的搞怪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嘴上却说道：“好像还不太够。”
“那就再多看一会儿呀！”南笙歪着头，朝何苏叶抛了个俏皮的媚眼。
何苏叶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眼底的阴霾似乎也随之消散了。
南笙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并没有追问何苏叶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只要一想到他的父亲，便也能猜出个大概，反正肯定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于是，南笙开始滔滔不绝地给何苏叶讲述着今天家里发生的趣事——南萧包的饺子奇形怪状，丑得让人忍俊不禁；爸爸炒菜时居然忘了放盐，饭菜没有一点味道；妈妈偷偷往她碗里塞了她最讨厌的胡萝卜……
南笙用抑扬顿挫的语气，将每件事都描述得妙趣横生，何苏叶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声，目光却始终温柔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何苏叶看着对面与自己聊着家常的南笙，脑海中突然开始想象两人结婚之后的场景。
那一定是跟现在一样温暖吧！
两人正聊着，南笙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说道：“你等一下哈！”
说完，她转身跑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又匆匆回到阳台，对着镜头晃了晃，开心地说道：“何苏叶，生日快乐呀！”
何苏叶顿时愣住了。
南笙看着他微微睁大的双眼，心中一软，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等你回来，我给你补办生日好不好？”
屏幕那端，何苏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情绪哽在了喉咙里，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南笙假装没有注意到他泛红的眼尾，只是笑意盈盈地说道：“那就这么说定啦！可不准反悔！”
窗外，远处的夜空忽然绽放出一朵绚丽的烟花，璀璨的光芒映在南笙的脸上，也透过屏幕，照亮了何苏叶沉寂的眼底。
在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寒冷的除夕夜，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那颗因何盛忘记自己生日而满是伤痕的心，也在瞬间变得温暖起来。
————
机场的玻璃幕墙透进二月清冷的阳光，南笙踮着脚尖在接机口急切地张望着。
白色毛衣衬得她肌肤如雪，深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纤细修长的腿，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时，南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何老师！”南笙欢快地飞奔过去，整个人首接跳进了何苏叶的怀里。
何苏叶稳稳接住她，双手托着她的屁股，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
"笙笙，我回来了。"
他声音里带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却在闻到女孩身上熟悉的香味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再那么紧绷。
南笙赖在他怀里好一会儿才肯下来，牵着他的手往停车场走时，她指尖一首在何苏叶掌心轻轻画圈。
"想不想我？"她歪着头一首盯着何苏叶，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想。"何苏叶简短地回答，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到了何苏叶家门口的时候，南笙突然神秘兮兮地捂住何苏叶的眼睛。"不许偷看哦。"她引导着他慢慢开门，往前走。
在短暂的黑暗里，何苏叶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他闻到了米饭的清香，糖醋汁的甜酸，还有一丝糕点的清甜。
"可以睁开眼睛啦！"
即使心中有所预料，映入眼帘的餐桌还是让何苏叶怔在原地。
上面摆着好几道一看就是新手做的饭菜，中间还有一个六寸的小蛋糕，上面用草莓酱歪歪扭扭地写着："何老师生日快乐"，旁边还画了个可爱的笑脸。
何苏叶的眼眶瞬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