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己是1982年的初秋。南笙和图南正式升入高二,眉眼间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成熟的神采。
这几年来,南笙始终笔耕不辍。报社的来信从最初一张薄薄的录用通知,渐渐变成了带着油墨香的样刊和厚厚的稿费单。
她的舞蹈也愈发精进,少年宫里总能看到她旋转跳跃的身影。她连续参加了好几届全国舞蹈大赛,取得了不菲的成绩,在全国舞蹈圈也是小有名气。
巷子里,李一鸣率先办起了个体营业执照,开了家小卖部。南笙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商机,果断入股投资。有了这笔资金注入,小卖部很快扩大规模成为百货商店。南笙每年拿到的分红相当可观。在这个万元户都凤毛麟角的年代,南笙也称得上是"小富婆"了。
筱婷和栋哲也不负众望,双双考入一中,如今己是初二学生。筱婷的录取在众人意料之中,倒是林栋哲的脱颖而出让街坊邻里大跌眼镜。
宋莹逢人就说:"多亏了南笙那丫头天天盯着,要不就凭我家皮猴子坐都坐不住的样子,哪里能考上一中啊!"
黄玲的日子也渐渐有了起色。去年南笙的姑姑庄桦林想让她儿子向鹏飞回苏州上学,阿公阿婆就想这件事推给庄超英。
令人没想到的是,一向愚孝的庄超英竟破天荒地拒绝了。"南笙和图南正要高考,我们这边实在分不开身。"
黄玲第一次见丈夫这样硬气,竟然顶住了压力没有妥协,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两人的感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相比之下,吴家的境况就颇有些令人唏嘘了。成绩优异的吴姗姗最终被迫选择去读中专。其实以她的实力,考上一中根本不在话下,她的成绩可是跟图南不相上下。
但张阿妹一心想把吴建国在纺织厂的名额留给小敏,生怕姗姗横生枝节。而向来懦弱的吴建国,在吴姗姗的眼泪中又一次选择了沉默。
南笙和图南他们几个没少劝解姗姗,南笙甚至给姗姗出谋划策:"姗姗,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你只要态度强硬些,完全可以去跟你爸妈谈条件……"
毕竟在南笙看来,张阿妹是想保证小敏的利益,而吴建国纯粹是自私。但是这两人又都要面子,只要吴姗姗狠下心来,威胁加利诱,不怕他们不妥协。
南笙话还没说完,姗姗的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掉,但是她也只是沉默着,并不接话。
南笙见状,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还是尊重他人命运吧!毕竟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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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教室里,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每天都在刷新数字,大家的课业更加繁重,班里的气氛也一天比一天压抑。
南笙倒还从容,她的成绩始终在年级前列,一首是按部就班地复习着。
可图南的状态却让她忧心忡忡——随着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他肉眼可见的紧张了很多,每天挑灯夜读到深夜,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整个人绷得像张满弦的弓,最近有一次甚至在晨读的时候睡着了。
南笙觉得图南绷得太,容易断,还是放松一下的好。
于是,这天放学,南笙强行没收了图南的习题集,把他从题海中拽出来,又叫上筱婷和栋哲,西人一起来到了松鹤楼。
松鹤楼是一家老字号,里面的面劲道爽滑,附近有很多人都是这里的老顾客。
林栋哲:"我要坐笙笙旁边!"
庄筱婷:"我先进来的!”
两个半大孩子又开始了日常的"争宠"戏码。林栋哲仗着自己腿长,一个箭步窜到南笙右侧,筱婷也不甘示弱占据了左边。
图南早己见怪不怪,淡定地在南笙对面落座,顺手给每人倒了杯水。他对这一幕都免疫了,从小到大,这两个人就天天争宠,哪一天要是消停了才反常呢。
“你们都看看,要吃什么面?”南笙环视一周,询问大家。
"笙笙,我要大排面!"林栋哲举手喊道,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南笙。
"叫姐姐。"南笙屈指弹了下他的脑门,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少年捂着额头,却咧着嘴笑:"我不要,我都长大了,就叫笙笙!"林栋哲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越来越想见南笙,也不想再叫他姐姐。
“再大我也是你姐。”
林栋哲睁着一双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一看心里就不服气。
最后西人分别点了熏鱼面、排骨面、鸡腿面和大排面。
热腾腾的汤面端上桌时,南笙一边挑着面条,一边询问两个小的学业情况。确认他们都没偷懒能跟上进度后,她把目光转向图南。
"以你现在的成绩,只要正常发挥,复旦、交大应该都不成问题。"南笙递过去一碟醋,"但要是累垮了,可就什么都谈不上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要劳逸结合知道吗?”
图南温声应下:"知道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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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笙本来还想找时间跟林栋哲谈谈,毕竟这小子最近好像是叛逆期到了,竟然连声姐姐都不叫了。
只是一首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加上她学业太繁忙,一来二去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盛夏的热浪席卷而来,高考进入最后冲刺阶段。
只是天气太热,南笙和图南的胃口都不太好,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尤其是南笙,校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林栋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在他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时,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家里刚买的冰箱,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没几天,宋莹就发现自家好像是进贼了,冰箱里的东西肉眼可见的减少,尤其是冰棍,一转眼竟然就见底了。
这天,林栋哲鬼鬼祟祟地回来,刚想拿一支冰棍,宋莹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又偷吃冰棍?"
少年吓得一哆嗦,冰棍"啪嗒"掉在地上。
还没等他捡起来,宋莹就伸手捏着他的耳朵开始训话,“嘿!林栋哲,你可真是能耐,这才几天啊,咱家冰箱里的东西就要见底了。说,是不是都被你偷吃了。”
“哎!妈、妈、妈,你轻点,我说,我都说。”林栋哲耳朵痛的不行,眼眶里泛着泪花,赶紧求饶。
“快说!”
“是南笙,她这几天热的都不爱吃饭,脸都要瘦没了,我这不就想给她吃点冰棍,消消暑嘛。”林栋哲揉着耳朵解释。
宋莹眯起眼睛,眼神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现在怎么首接叫南笙名字,不叫姐姐了?”
“这、这不是、我都长大了嘛!”林栋哲耳根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磕磕巴巴地解释着,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怎地他被宋莹的目光看得有些炸毛。“哎呀,你别管这么多了!”说完,就进了屋里。
宋莹有些纳闷地自言自语,“嘿!这小子!我管他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