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金杯面包车在107国道上颠簸前行，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车体吱呀作响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梅西蜷缩在后排靠窗的位置，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高耸的广告牌、拥挤的自行车流、街边热气腾腾的小吃摊，这一切对他来说既陌生又新奇。
C罗则翘着二郎腿，手里捏着一瓶健力宝，时不时晃一晃，听着碳酸气泡"滋滋"作响。他突然指着路边一块巨大的广告牌："那上面写的什么？"
高巨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咧嘴一笑："'鹏城欢迎您'——意思是欢迎你来鹏城。"
"哦。"C罗点点头，又灌了一口汽水，"比里斯本热闹。"
梅西的脸贴在车窗上，瞳孔里倒映着城中村球场的荒诞画卷——光膀子的大爷正用板凳当球门，褪色的塑料瓶在尘土中翻滚成另类足球。
这场景让他想起罗萨里奥的夕阳，却又被谭向东沙哑的嗓音拉回现实："那是你们的第一个战场。"
C罗焦躁地看着林惊云笔记本电脑中的"战术跑位图"——用摩托罗拉手机屏改造的装置正闪烁着诡异的绿光。谭向东编程的Tiki-Taka跑位动画中，虚拟的梅西如蝴蝶穿花，而C罗的倒钩像陨石撕裂夜空。
"为什么我是7号？"少年突然用拳头砸向车窗，"在葡萄牙青年队我都穿9号！"
谭向东从笑着道："七在龙国象征破茧，十年后，你会让这个号码烙进世界杯的历史。"
梅西悄悄拽了拽谭向东的衣角，递上画满箭头的笔记本。稚嫩的西语注释间爬着歪扭的汉字："鹏城草茎比罗萨里奥短3毫米，变向时足弓需要多倾斜5度？"
谭向东微笑着示意他不用着急，到时会和他解释这些。
张大根从前排转过身，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待会儿带你们去吃火锅，保证比你们那儿的烤肉还带劲！”
梅西眨了眨眼：“火锅？”他的西语发音让这个词听起来像“ho-go”。
“对，火锅！”张大根手舞足蹈地比划，“一锅红汤，涮肉涮菜，辣得你灵魂出窍！”
C罗挑眉：“有多辣？”
高巨基嘿嘿一笑：“这么说吧，上次老谭吃了一口，眼泪鼻涕一起流，还坚持说是‘汗’。”
众人哄笑，谭向东无奈摇头：“别听他们瞎说，没那么夸张……”
C罗梗着脖子说：“能不能不吃？”
“我们队长说了，要入乡随俗。”薛惊鸿递上西川牛肉火锅宣传单，“今晚接风宴....就是.吃麻辣火锅。.”
“我要吃葡式鳕鱼！”C罗梗着脖子，耳钉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就在这时，车载收音机突然爆出一阵沙哑的嘶吼："——中国队0-2负于卡塔尔，世界杯梦碎！这是国足连续第六次冲击世界杯失败......"
车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谭向东的手指微微收紧，方向盘上的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个被酒瓶砸中的夜晚——球迷的怒骂、媒体的嘲讽、无尽的失望……
谭向东猛地调大音量，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按下录音键："记住这个声音！西年后，我们要让它喊破所有首播间的麦克风！"
C罗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你们龙国足球...很弱？"
高巨基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谭向东己经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以前是。"他透过后视镜，看向梅西和C罗，"但现在，有你们了。"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收音机里解说员无力的叹息还在回荡。
当金杯车冲进鹏大校门时，教学楼上垂下的横幅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欢迎足球超新星"的"星"字上下颠倒，在暮色中晃成燃烧的预言。
……
"辣得叫"火锅店的招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红彤彤的霓虹灯映照着门口排队的人群。
C罗站在店门口，狐疑地打量着油腻的塑料凳和沸腾的红油锅："这地方...真的能吃？"
薛惊鸿高跟鞋一踩，首接推开包厢门："怕了？"
C罗冷哼一声，大步跟了进去。梅西则小心翼翼，像只警惕的兔子，贴着谭向东走。
包厢里，圆桌中央的九宫格火锅翻滚着猩红的汤底，辣椒和花椒在沸水中上下沉浮，散发出浓郁的辛香。
C罗瞪着九宫格里翻滚的脑花，那灰白色的组织在红油中沉浮，像极了被门将扑出的任意球。
"这...这是人吃的？"C罗转头看见谭向东正用漏勺在辣锅里涮着牛肉，动作快得拉出残影。
高巨基叼着根牙签解释："这叫七上八下，涮八秒最嫩。"
"我要的是蛋白质！维生素！"C罗拍桌而起，矫正器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谭向东淡定地夹起片脑花放进他碗里："在龙国，这叫以形补形。"见C罗脸色发青，又补了句："吃哪补哪。"
"我要成为比曼联吉格斯更强的左边锋！"C罗突然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曼联球星卡拍在桌上。
"那就先学会吃辣。"谭向东突然盛起半碗红汤，在众人惊呼中一饮而尽。他抹了抹嘴，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疤痕："去年我被酒瓶砸破头时，血比这锅还红。"
蒸汽氤氲中，C罗看见谭向东额角上那道蜈蚣状的旧伤，握筷子的手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