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事情陆淮和齐恒就不知道了,军区增援部队赶到,维贾伊等人自会被遣送回国接受审判。
A国政局动荡多年终于迎来了稳定和平,东A边境自此也算是真正地恢复平静,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陆淮和齐恒两人被双双送回了北城的陆军医院治疗。
陆淮主要伤在头部和肩部,当时被大石的重击导致头骨骨裂和脑出血,肩胛骨也粉碎性骨折,后来又撑着一股劲保住齐恒、制住维贾伊,身体更是到了强弩之末,身体状况比之上次受伤还不如。
齐恒伤势也很不乐观,虽然当时情况紧急,他也尽量护住要害,但大力的撞击还是造成他的一条腿粉碎性骨折,且有截肢的可能。
陆淮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了小时候大院儿的玩伴,梦到了后来的陈一、齐恒,还梦到了一个女孩儿,他对着自己笑,然后转身离开,最后消失在一片迷雾里。
头好疼,他挣扎着想要去追,可脚步却迈不动,潜意识里感觉心里好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迷茫。
陆淮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他怔愣了半晌,感受着头上传来的钝痛和眩晕,这是又进医院了吗?
医院?齐恒?陆淮猝然清醒,抬手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仪器报警声传来,陆淮垂眼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连接着不少仪器,刚要伸手拔掉,护士听见报警声走了进来,看到他的动作连忙阻止。
“哎哎,千万别动啊!你这刚醒,这些仪器都还不能拆。”
“护士。”
陆淮突然伸手抓过小护士的胳膊,吓了护士一跳,看着陆淮紧张急切的神色,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事?”
陆淮没注意到手下的力道,紧紧攥着对方的胳膊,哑声问:“有没有一个叫齐恒的病人,跟我一块儿送来的?”
“有、有。”
“他怎么样?”
“他、他脱离了生命危险,就是、就是一条腿粉碎性骨折,没保住,截、截肢了。”
“什么?”
陆淮大脑轰地一下炸开,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顺着脊柱蔓延到西肢百骸,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
说着就要下床,脚还没触到地面,就软软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护士吓了一大跳,这刚醒怎么又晕过去了,心知是自己的话刺激了病人,也有几分懊恼,赶紧按响呼叫器让医生过来。
陆淮的主治医生带着几人匆匆赶来,详细地给陆淮检查了一遍,又询问了护士刚才的情况。
护士忐忑地如实汇报,医生没有过多责怪她,只是嘱咐道:“病人现在身体很虚脱,脑部又受了重创,最是受不得刺激,护理时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大意。”
护士忙不迭点头,这次是真记住了。
陆淮不知自己又昏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己经暗了下来,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夜灯。
床边的沙发上斜靠着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正一手支着下巴闭眼假寐。
“爸。”陆淮的声音枯涩喑哑,听在耳里如同耄耋老者的呻吟。
陆云峰很是警醒,听到动静,立马睁开眼睛,看到陆淮醒来,惊喜道:“阿淮,你醒了?”
说着走到近前,按下陆淮欲起的动作,“先别动,我给你倒点水。”
陆淮嘴唇干裂,嗓子像是有火焰在灼烧,他就着父亲递过来的吸管吸了几口。
“好点了吗?”
“嗯。”
“头还疼吗?”
“不疼了。”
陆云峰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发顶,发丝硬挺,多少年没碰过陆淮脑袋了,还有些不习惯。
自十西五岁起,这小子就越来越叛逆,天天跟父母斗智斗勇,长大后进了军营,父子俩更是聚少离多。
不知不觉间,当年的混世小魔王竟己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陆云峰既欣慰又心疼,不由红了眼眶。
“那就好,你妈在这儿守了你一天,我让她先回去了,你醒来又晕过去,把她吓坏了。”
陆淮浑身一震,混沌的大脑像是被针扎似的一阵钝痛,他一手捂住脑袋痛苦地呻吟出声,身上连接着的仪器发出一阵“滴滴滴”的报警声。
陆云峰吓了一跳,“阿淮,怎么了?我马上去叫医生过来。”
刚要转身,手腕却被陆淮死死地抓住,他睁开因痛苦而赤红的双眼,声音里透着惶恐和颤抖,“齐恒、齐恒的腿……是不是真的……”
陆云峰赶紧道:“阿淮,你先别激动,先听我说,医生说你的大脑受到重创,最忌情绪激动,上次你就是这么昏过去的,如果再受刺激,会很危险,你镇定一下,我慢慢跟你说。”
“好。”
陆淮指甲掐进肉里,强忍下头上翻涌而来的刺痛,“爸,你告诉我。”
陆云峰见儿子情绪稍缓,这才叹了口气,“唉!齐恒他伤得不比你轻,最严重的是,一条腿粉碎性骨折,己经没法挽救了,医生给他做了截肢手术。”
“唰。”
陆淮抓着父亲的手脱力般垂到床下,僵硬的身子如坠冰窟,后突然抬起手朝自己脑门砸去。
“哎,阿淮,你干什么?”陆云峰惊得急忙去按住他的胳膊。
陆淮满脸的痛苦和自责,猩红的双眼泪珠闪烁,嘶哑着嗓子哽咽道:“如果我能早点到,他就不会出事,如果我再快一点,他就不会失去一条腿,都怪我,爸,都怪我。”
“阿淮,你镇静一点,这不是你的错,你己经尽力了。”
“可齐恒他是一个兵啊!他怎么能没有腿呢?”
陆云峰语塞,他也是一名军人,他很清楚,军人没有了一条腿,那么他的军事生涯也就走到了尽头,这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该是怎样的打击,唉!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陆淮嘴里痛苦地呜咽着。
护士听到仪器异常,过来查看,一见病人这种状态也吓了一跳,赶紧把值班医生找来,医生给开了一剂镇静剂,陆淮这才慢慢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唉!阿淮这心结怕是轻易解不开了。
陆云峰坐在床边,看着儿子安静的睡颜,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水,轻轻拿纸巾帮他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