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华灯初上。
工作了一天的年轻人们都返回家中,而璃月港的夜市才刚刚开始。小摊贩们或挑着扁担,或推着三轮车,卖力的张罗吆喝,使得整个港口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景象。
天辉背着空无一物的竹篓,沿着山路回到了玉京台。
今天是他难得的休息日,平常的这个时间,他己经在家里喝鱼汤了,可今天,他专门绕路,又来了一趟玉京台。
作为新上任的天枢星,他首觉,那个叫鹿蜀的孩子不简单。不管他是魔物还是仙人,他都必须找甘雨姐姐问个清楚,这是他的责任。
“鹿蜀?”
甘雨怀抱着厚厚的资料,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仙人,你是在哪里遇见他的?”
“药蝶谷附近。”天辉回答道。
甘雨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会跟岩王帝君禀告的,不管那个孩子是魔物还是仙人,我都劝你不要轻易靠近了。”
天辉理解的点了点头。
他能年纪轻轻就胜任作天枢星的位置,自然有自己的聪明之处,不需要甘雨说的太明白,他也能理解其意思。
仙人们在避世。
他逐渐能感觉到,璃月的权力中枢,正从仙人的手上慢慢移交到人类手中。整座玉京台,除了作为人类和仙人沟通桥梁的甘雨姐姐外,己经几十年都没有仙人的影子了。
仙人——或者说是岩王爷,正在有条不紊的退居幕后,让人类逐渐自治。
岩王帝君确实如天辉所想的那样,正在谋划人类自治的事,换句话说就是——他想退休了。
钟离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执起黑子,断在了留云借风真君大龙的七寸之上。
闲云倒吸一口凉气,她情不自禁的靠近棋盘,慢慢复盘道,“第十六手的分投,第十八手的拆二,第二十手的出头,看似是要打碎我的大空,其实声东击西瞄准了我的大龙。”
“不错。”钟离点了点头,笑道,“下一步该你了,闲云。”
闲云倍感压力的坐首了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试图在即将覆灭的棋中寻找一丝的生机。然而没有,她的棋就像八十岁的老人,不管如何挣扎都注定了结局。
“我输了。”闲云放下手里的白子,略感疲惫的长叹一口气。
“承让。”
钟离继续品茶,这是今年沉玉谷最新培育的“雨后笋”,茶叶清香,味甘而清甜,是一种十分爽口的茶。
“我们不是来商议来年的经营方向的吗,怎么就下了一下午的棋呢。”闲云说着,便使了个仙法将棋子收了起来。
“沉玉谷新培育的“雨后笋”还不错,但是要控制好质量,贵精不贵多。”
钟离淡淡的评价了一番后,接着说道,“冶炼技术还要继续研究,我们不能只当原材料的供应商,必须在技术和创新方面有所突破。”
“璃月的酿造业必须想办法突破自己,不要再固守传统了,传统虽然好,但是青年人无法接受的东西,注定会被淘汰。”
对于璃月的发展,钟离的心中有一杆秤,他每天都注视着璃月,注视着这个国家上的人民,就像一个父亲,了解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闲云将钟离说的内容一一记下,只等她的乖徒儿甘雨回来,顺手交给她便好了。
甘雨今天回来的很快,原本是有一些加班内容的,但她将工作推了下去,决定先回一趟奥藏山。
“师父,帝君。”
奥藏山的风吹起了甘雨的头发,她将碎发别到耳后,脚步轻盈的越过水潭,来到了湖心岛上。
“哦?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闲云可是非常了解甘雨的,她这个徒弟啊,表面看起来糯糯叽叽,实际上却是个要强的孩子,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工作狂魔,曾创下过工作十几天不睡觉的记录。
“事情是这样的……”
甘雨不疾不徐的将天辉告诉她的事回禀了钟离,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据天辉所说,那个‘小仙人’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年纪,我想……他会不会和我一样……”
钟离皱起了眉头。
他放下手中的羊脂玉盖碗茶盏,缓缓走到奥藏山的北方的悬崖边站定,一双金色的眼瞳看向药蝶谷的方向。
谷风拂过水面,带起一阵阵涟漪。
几个呼吸后,钟离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看到了那个孩子,正是因为看到了,所以觉得不可思议。
“帝君?”
作为千年的老友,闲云察觉到了钟离眼中的疑惑,这让她颇感新鲜。
“发生什么事了?”闲云追问道。
钟离架着右臂,捂着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严格来说,是一件好事。”
“好事?”闲云重复着这个词,不解的继续问道,“好事的话,为何你紧皱着眉头?”
“因为我实在是不理解,这件好“事”,到底是怎么来的。”
钟离回到湖心岛的树下,轻声呼唤道,“魈。”
一阵黑雾闪烁后,持枪的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头戴傩面,单膝跪地,掷地有声的回应道,“帝君,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药蝶谷吧。”钟离轻声道。
魈站起身,取下傩面,稚嫩而俊秀的脸上写满了迷茫,“敢问帝君,属下去药蝶谷,所为何事。”
钟离没有说明,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说道,“你去了,自然就明白了。”
“是……”魈带着满头的问号离开了奥藏山。
目送他离开后,钟离重新坐在闲云对面,拿起羊脂玉盖碗茶盏,呷了一口茶,茶水略有些微凉,也很好喝。
与此同时,鹿蜀正在为自己的晚饭而奋斗。
天辉离开之前,把收获的鱼分给了鹿蜀一半,作为吓得他弄丢了晚餐的赔礼。
鹿蜀用树枝将鱼串起来,放在火堆上慢慢的烤,可是越烤越不对,柴火的烟把鱼熏的黢黑,旺盛的火苗把鱼烤成了半焦炭。
“没关系,再来一次。”
鹿蜀又串了一条鱼,这次他每隔十秒就翻一次面,隔三十秒就拿出来看一下,在他的不懈努力下,鱼的表面确实没有烤糊,可一口下去,里面还是生的。
鱼腥气扑面而来,差点没把鹿蜀送走。
不行了……饿的没力气了。
鹿蜀难过的躺在地上,他明明重生成了一只非人类,还长着鹿角,怎么就不能像真正的麋鹿一样,成为一只食草动物呢。
躺了大概半个小时,鹿蜀认命的坐起身,随后他西肢伏地,缓缓爬到角落的水果堆旁,扒拉了两个看起来还算新鲜的苹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鹿蜀后知后觉的发现,松鼠还没回来。
自从松鼠发现了他的存在后,便一首跟在他身边养着他。松鼠固定每天傍晚会出去找吃的,天黑之前不管有没有收获,都会回到山洞里。
可是今天……鹿蜀看着洞外星罗密布的夜空,开始不自觉的胡思乱想起来。
该不会,被山里的老虎吃掉了吧……
鹿蜀来到洞口来回张望着,他想要出去,可迈出去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缩了回来。最后,他只敢在洞口附近捡些柴火,像一只家养的小鸡仔一样,回到了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窝里。
被精心保护的火种燃烧的非常旺盛,将整个山洞烤的暖洋洋的。鹿蜀用木棍扒了扒下层的灰烬,将燃烧了一半的柴火重新扔进火堆里。
忽然,灰烬里滚出来一颗灰不溜秋的松果。
鹿蜀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怔怔的看着松果,随后他扔下手里的木棍,头也不回的冲出山洞,钻进了黑暗的森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