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外,乱哄哄的一片。受伤的人或蹲或躺,歪歪斜斜摆了一路。
衙役正在一一安抚众人,给他们上药,喝水。
苏无名和牛肃也在一旁帮忙。
"苏哥哥,你看。"牛肃突然撞了一下苏无名的肩膀。
苏无名看向门口,正瞧见了曹大人远去的背影。
"他没有带走尸体。"苏无名将手中水碗交给了旁边的衙役,"你们继续,别忘了完事后,给他们登名造册。"
"肃儿,我们快进去。"两人跑进了坊。
"卓县令,曹大人他……"方一进坊,苏无名便远远喊了起来。
卓不伟听到声音,朝他挥手:"苏县尉,我正好有事找你。"
"卓县令,你有何吩咐?"苏无名跑到近前,拜了一拜。
"我的苏县尉啊,你说你为什么要和曹侍郎过不去。"卓不伟一顿数落,"你不知道他背后站着谁?"
"县令,我……"苏无名欲分辩一二。
"别说了!"卓不伟打断了他,"苏县尉,事己至此,多说无益。曹侍郎给了十天期限,天乐坊大火一案,你就抓紧时间!"
苏无名咽下了到嘴的话,转而道:"喏。"
"曹侍郎回去指不定还要怎么刁难县衙,我得回去周旋,此地就交给你了。"卓不伟甩袖而去。
待他走远,牛肃嘀咕道:"苏哥哥,县令也给你脸色,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肃儿,这或许就是官场之道。当初恩师的告诫,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一点。"苏无名声音低沉,显得有些沉重。
"苏哥哥,你……"牛肃心疼地擦了擦他的脸,"你看你,脸上有泥灰,也顾不上擦。"
片刻后,苏无名展颜一笑:"肃儿,没事,我有心理准备。我们继续勘察现场吧。"
"苏哥哥,你能想明白就好。"牛肃放下了手。
"来人。"
"苏县尉,你有何吩咐?"两名现场清理尸体的衙役快跑了过来。
苏无名指着地上疑是曹贤的尸体,道:"你们找一副担架,将尸体运到县衙,记住,此尸体不许其他人靠近。"
"喏。"两名衙役,快速跑了出去,须臾返回,担了担架,将尸体放了上去。
"苏县尉,我们告退。"
尸体所在的位置,留下了些许许白。苏无名走了过去,蹲下来察看。
"这是……"苏无名注意到了,地上残留了一些油胶类的物质。
他用手触了触,有些油腻,手感似之前的黑灰。
"奇怪,为何曹公子着火位置有如此奇怪的燃烧物产生?"
先前勘察其它位置时,他并未发现类似物。
"先收集起来再说。"苏无名捡了个残片,将油胶物剐了下来,用纸包好。
"报,苏县尉,现场尸体己清理完毕。"一名衙役跑了过来。
苏无名原地又察看了一会,没有新的发现,便起了身。
"伤亡情况如何?"
衙役顿了顿:"还是请苏县尉亲自查看。"
苏无名心中一沉,"带我去。"
"苏县尉请。"衙役领着苏无名来到了掌柜休息间。
"竟有这么多。"苏无名心头一震,房里七七八八几乎躺满了尸体,粗略一看,有七八具之多。
虽说他之前学医时与死人经常打交道,但此刻见了如此多的尸体,亦是心惊不己,瞬间心脏狂跳了起来,双腿忽如灌了泥浆,挪不动了。
而牛肃则只是看了一眼,就躲到了屋外。
"苏县尉,你……没事吧?"衙役倒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脸色毫无异常。
"我……忽然有点透不过气……我出去透下气……"苏无名仓皇离开。
一到外面,他忽觉心中一阵翻腾,一种要作呕的感觉即将上来。
他西下一望,连忙往一处废墟角落跑去,到了后,身子一弯,吐了起来。
牛肃跟了过去,帮忙拍打着他的后背。
一盏茶的时间后,他方止住了呕吐。
牛肃立刻递上了手帕。
刚擦完嘴,"呕"的一声,他又吐了起来。
"苏哥哥,苏哥哥……"牛肃继续焦急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折腾了半天后,苏无名终于不再吐了。
"苏哥哥,你的样子,看着有点憔悴。"牛肃担忧道。
"肃儿,我们先出去。"苏无名抚着肚子,牛肃扶着他,两人慢慢走出了天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