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地的风卷着焦土掠过林风的眉梢，他的声音混着《净心咒诀》的韵律在天地间荡开。
兽核表面的怨气如被抽丝般消散，九彩纹路终于完全显露，像活过来的星轨在晶体内流转。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林风的指尖无意识地按在地上那道模糊的空间阵纹上。
这纹路是他在白九魅的剑鞘上见过的，当时只觉得好看，此刻却突然有热流顺着指节窜进经脉——是九彩宝珠的气息！
他猛然睁眼。
掌心的兽核"嗡"地一颤，竟穿透皮肤钻进了他的经脉。
林风踉跄着栽倒在地，眼前的色彩开始扭曲：赤地的红变成了沙蝎兽核的灰，灰里又渗出厌火燎山的赤金，最后所有颜色都被揉成一团流转的九彩光雾。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每一下都撞得耳膜发疼；皮肤表层泛起细密的金斑，像是被九彩神光"染色"了，连指甲缝里都渗出细碎的光屑。
"这......是凶兽的本源？"林风的喉咙发紧。
他能清晰感知到沙蝎的沙暴之力在血管里翻涌，厌火燎山的岩浆气息在骨骼间灼烧，两种力量竟在他体内自行融合，像两条被解开锁链的恶犬撕咬着，又在撕咬中长出新的脉络。
"痛！"他咬得舌尖渗血，却笑了——这不是修炼走火入魔的灼痛，是力量在重塑他的身体。
老神婆说兽核会反噬，可白九魅教过他"以心御力"，此刻他竟能清晰分辨出每一缕能量的属性：沙蝎的暴戾里藏着对生存的执念，厌火燎山的狂躁下是被封印千年的不甘。
"原来你们不是天生的恶。"林风轻声道。
九彩光雾突然剧烈震荡，竟在他头顶凝成一面半透明的镜子，映出沙蝎幼崽在沙丘上翻涌的画面，厌火燎山被仙人用锁链钉在火山底的场景。
他瞳孔骤缩——原来凶兽的凶性，不过是被天地规则挤压出的求生本能。
"咔嚓！"
远处断崖传来冰裂般的脆响。
林风猛地转头。
赤红色的断崖边缘立着道雪色身影，发尾缀着冰棱，连睫毛上都凝着霜花。
她垂眸望着脚下的赤地，苍白的指尖轻轻划过腰间的玉牌，牌面原本刻着的"瀚海流沙""厌火燎山"两个名字，此刻正缓缓淡去。
"死了。"她的声音比山风更冷，"两个化神境凶兽，竟折在个练气期的小子手里。"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突然像被风吹散的雪，连衣袂的弧度都没留下，只余下崖边一块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林风盯着那处断崖看了片刻，正要收回目光，头顶的劫云突然"轰"地裂开。
"看！劫云散了！"
"沙漠呢？怎么变成草原了？"
远处传来惊呼声。
林风这才注意到，原本龟裂的沙地不知何时被绿草覆盖，沙蝎的尸体正在消融，连火山口的岩浆都凝成了黑岩。
他站起身，看见山脚下聚着几十道身影——是帝云带来的修士，此刻正仰头望着他所在的荒原中心，眼神里全是震骇。
"那是......林风？"人群里有人认出他的青布短打，"他杀了两个化神境凶兽？"
"不可能！"另一个修士摇头，"化神境修士都要联手才能对付的凶兽，他一个练气期......"
"可劫云是为凶兽陨落才来的。"为首的白须老者摸着长须，"我活了两百年，头回见劫云为修士的战绩散得这么快。"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林风却充耳不闻。
他摸出怀里的九彩宝珠——方才兽核钻进他体内时，宝珠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像被抽干了所有力量。
但他能感觉到，那些力量此刻正盘踞在他丹田，如同一团随时会爆炸的活物。
"得把它们驯服。"林风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本皱巴巴的《百年一梦》。
这是崇嚣送他的术法手札，里面记载着"以心演道"之法；历千帆曾说过，"最强的术法，是用自己的道，串起天地的法则"。
他闭起眼，脑海里开始推演：沙蝎的沙暴是"地"的法则，厌火燎山的岩浆是"火"的法则，九彩光雾里还有他之前收服的狐妖的"灵"，山鬼的"魂"......这些法则像乱麻，他需要找到一根线，把它们串成剑。
"地道......百兽......"林风的额头渗出冷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以大地为基，以百兽为本，以我心为引......"
他的指尖突然泛起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
虚空中竟凝出半透明的凶兽轮廓：沙蝎的尾刺，厌火燎山的利爪，狐妖的眼，山鬼的发。
每道轮廓出现时，林风的经脉都像被雷劈了般刺痛，但他咬着牙继续——白九魅说过，痛是修炼的印记。
"成了！"
林风猛地睁眼。
他的右手虚握着，掌心浮着柄半透明的剑，剑身上流转着九彩光纹，每道纹路里都困着只凶兽的虚影。
他能感觉到，这剑不是用金属铸的，是用他驯服的法则之力凝的，是真正的"地道百兽剑"。
"去！"
林风挥剑。
百丈高的灵沙巨人从地底升起，沙粒在风中凝结成甲胄，尾刺尖上滴着岩浆。
它对着天空发出沙蝎的嘶吼，又混着厌火燎山的咆哮，震得周围的修士纷纷捂耳后退。
"这......这是他召唤的？"白须老者的胡子都在抖。
林风却笑不出来。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九彩神光正在分裂，分成九团无序的法则之力，分别钻进他的九处大穴。
这是强行推演的代价——法则之力太狂暴，他得用身体当容器，慢慢炼化。
灵沙巨人在他身后跪伏，沙粒组成的手掌轻轻托住他的腰。
林风望着自己泛着九彩光的指尖，又看了看怀里空荡的宝珠，突然苦笑起来。
兽核在他经脉里发烫，无序的法则之力在大穴里翻涌。
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比驯服凶兽更难的课题——如何让这些力量，真正成为保护紫竹镇、保护重要之人的剑。
"先研究兽核里剩下的东西吧。"林风摸出那枚鸽蛋大小的灰晶，表面的九彩纹路还在流转，"沙蝎临死前说'兽核里有——'，到底有什么？"
风又大了。
远处传来熟悉的银铃轻响，像是谁在云端叩了叩剑柄。
林风抬头，看见天际飘来片云，云里隐约有白衣倩影，正朝他招了招手。
他握紧地道百兽剑，转身走向灵沙巨人。
赤地的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那串还带着温度的铜钱串——那是紫竹镇的魂钱，是他修炼的初心。
灵沙巨人们在他身后排成列，沙粒摩擦的声响像战鼓，在荒原上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