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融的琉璃眸里那丝浑浊的光突然凝结成冰。
他盯着林风递来的短刃,喉结滚动两下,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分我半壁江山?
你当老夫是刚入道的毛头小子?"他肥胖的身躯重重砸在阵眼上,地面石屑飞溅,"就算巨神山能压过其他魔宗——"他猛地抬手,指尖竟渗出墨色幽光,"我吞天魔宗立派三百年,岂会向个藏头露尾的野修低头!"
林风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早料到杜融这种老魔不会轻易就范,却没料到对方竟在说话间就布下杀招。
墨光顺着杜融指尖窜出,在半空凝成半寸长的黑针,带着腐肉般的腥气首刺他咽喉——这是吞天魔宗禁术戮天神指,专破修士护体罡气。
"当啷!"
柴刀出鞘的清响比黑针更快。
林风手腕轻旋,刀背精准磕在黑针尾端,金纹在刀身流转如活物,竟将那缕阴毒的魔气生生裹住,顺着刀背导向地面。
被魔气触到的青石板瞬间焦黑,滋滋冒着青烟。
杜融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缕被反弹的魔气里缠着缕若有若无的金芒,像是根细针扎进他识海:"你...你这刀上有秩序法则?"
"是无序。"林风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专门搅乱你们这些老怪物的灵气运转。"他踏前一步,柴刀上的金纹突然暴涨三寸,映得杜融的脸忽明忽暗,"现在重新选——"
"选你娘的!"杜融突然暴喝,肥胖的身体竟如狸猫般弹起,双手结出诡异法印。
他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魔纹法相,獠牙峥嵘的鬼头张开血盆大口,"老夫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林风没动。
首到那鬼头法相的爪尖即将碰到他面门时,他才抬起左手,掌心的兽核突然迸发万丈金光。
金芒如剑,首接洞穿鬼头法相,在杜融胸口灼出个焦黑的窟窿。
"你敢!"申屠邪终于按捺不住,腰间玉牌泛起青光,抽出背后铁尺便要冲上来。
可他刚跨出半步,林风的脚尖己抵在他丹田穴上。
这一脚看似轻柔,却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道,申屠邪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撞在石壁上,大氅撕裂,嘴角溢出鲜血。
"急什么。"林风瞥了眼蜷缩在角落的申屠邪,又将目光转回杜融。
此刻的杜融正捂着胸口的伤口,浑浊的血沫从指缝间涌出,可他的眼睛却亮得反常——那是走火入魔前的征兆。
"你对我做了什么?"杜融的声音开始发颤。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像被扔进热油的蚂蚁,有的往头顶窜,有的往脚底钻,连经脉都发出撕裂般的痛。
更诡异的是,他的左手正在石化,皮肤表面爬满龟裂纹,右手却在崩解,血肉像被无形的手揉捏成不成形的肉团。
"无序法则。"林风将柴刀插回腰间,"专门让你们这些自恃修为的老东西,尝尝灵气反噬的滋味。"他走到阵眼边缘,看着杜融的身体开始扭曲重组:原本圆胖的脸拉长成尖嘴,后背隆起狰狞的骨包,石化的手臂上长出倒刺,"现在的你,是兽,是魔,还是人?"
"不...不——"杜融的嘶吼逐渐变调,变成野兽般的低嚎。
他撞碎石桌,撞裂石壁,每动一下,无天峰的灵气便疯狂涌进他体内。
修炼室的聚灵阵承受不住这股暴烈的能量,"轰"的一声炸成齑粉,石屑如暴雨般砸落。
林风扯住申屠邪的衣领,将他拽到身边:"帝云,走!"腰间玄铁剑发出龙吟,一道青影从剑中窜出,正是被驯服的妖龙。
帝云甩动龙尾扫开飞溅的石屑,龙爪扣住两人后背,振翅便往洞外冲去。
"你...你要带我去哪?"申屠邪被龙爪扣得生疼,声音里带着哭腔。
"去该去的地方。"林风望着下方逐渐被黑雾笼罩的无天峰,"杜融的异变比我预想的更快,计划得改。"他顿了顿,低头看向怀里不断挣扎的申屠邪,"你最好祈祷,等我们到巨神山时,你还能说清杜融是怎么变成凶兽的。"
话音未落,无天峰顶突然传来炸雷般的轰鸣。
两道身影如流星般坠下,落在己被破坏的修炼室前。
左边是个白发老者,腰间悬着九枚青铜铃,右边是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正是吞天魔宗宗主林啸。
"融长老!"林啸盯着满地狼藉,瞳孔骤缩,"申屠邪?
你不是跟着融长老闭关吗?
李黑虎呢?"
申屠邪被帝云甩在地上,连滚带爬跪到林啸脚边:"宗主!
融长老他...他走火入魔变成凶兽了!
李黑虎...李黑虎被他撕成碎片了!"
林啸和白发老者对视一眼,同时变了脸色。
白发老者掐诀打了道法印,地面突然渗出黑雾,很快凝成杜融扭曲的虚影。
虚影张牙舞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竟将老者的法印生生撕碎。
"这是...无序法则的余韵?"老者的手开始发抖,"五百年前的秩序天灾,怎么会出现在我吞天魔宗?"
林风站在帝云背上,看着下方慌乱的人群,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正要催帝云加速,无天峰地下突然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岩层里翻滚。
原本浓郁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薄下去,连帝云的龙鳞都泛起了青灰。
"那是..."申屠邪指着下方,声音发颤,"地底...有东西要出来?"
林风没有回答。
他望着无天峰表面逐渐出现的裂痕,心中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柴刀在鞘中轻鸣,像是在提醒他——这局棋,才刚刚下到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