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中的光线昏暗,燃烧中的柴火发出啪啪的响声。
面容精致的少年缩在男人的怀里,头发被冷汗浸湿,可怜的贴在脸颊上。
眼尾泛着湿意,好像要哭出来似的。
精致脆弱,一碰就碎。
看不出来之前找他合作时候,那自信耀眼的样子。
沈劭垂眸,盯着少年因为呼吸不畅而张开的嘴唇,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碰了碰。
唇瓣柔软,感觉很奇怪,滚烫的温度让沈劭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呵,还说要合作,就是纸老虎一个,这么容易就生病了,还要本将军来照顾你。”有这样待遇的,顾秋雨可是第一个。
“谁让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呢,也不能不管你了。”沈劭动作温柔的将顾秋雨贴在额头上的头发拨开,露出精致的眉眼。
“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能背叛我啊。”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低声自语,透着一股子阴郁冰冷的味道。
熬好了药,沈劭端到顾秋雨的嘴边。
刚刚碰到嘴巴,少年就向后躲开:“……烫。”
软软的语调,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在冲他撒娇一样。
沈劭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了一下,也变得酸酸软软。
他垂眸,定定的看着顾秋雨的脸,双眸隐藏在暮色之中,浓密睫毛的遮掩,导致他的情绪很难被看清。
破庙外还在下雨,雨声哗哗,掩盖了内心的震动。
藏在暗处的脸,仿佛是一头潜藏的野兽,随时都准备冲破牢笼。
沈劭的手指重重的碾过顾秋雨的嘴唇,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娇气。”
病中的少年含糊不清的嘤咛了一声,扭过头去,恰好将男人的手指包入嘴唇里。
温热柔软,使人流连忘返。
寂静的破庙里有沉重的喘息声响起,好一会儿声音才消失。
沈劭用了极大的自制力,将自已的手抽出来。
顾秋雨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温柔的哄着他:“乖,张嘴,已经吹凉了,不喝药的话身体会更难受的。”
顾秋雨感觉自已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哄过了,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他要面对各种想要伤害算计他的人,看着游刃有余,但人都是会累的。
随时随地保持着警惕,精神高度紧绷,他内心深处也希望能够好好休息一下。
“不想喝,苦。”下意识的,撒娇的话就说出来了。
沈劭摸了摸他的额头,比之前好了一点,但还是很烫。
这荒郊野岭的,去什么地方给他找甜的东西。
“真是娇气。”他叹了一口气,但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抱怨,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想了想,沈劭看了眼自已的手腕,目光沉了一下。
顾秋雨被扶起来,药碗再一次抵在了唇边。
他还是怕苦,但理智上知道自已不能任性,乖乖张嘴喝下去。
然而,这药中却透着一丝甜味,在强烈的苦涩对比下,显得格外特别。
看他喝下去,沈劭勾了勾唇,垂在另一侧的手心,被划开一道伤口,鲜血嘀嗒落下。
有蚂蚁被甜味吸引,聚集在他的血液旁边。
沈劭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血还能够用在这上面。
他的母亲很不喜欢他,很小的时候,就几次三番想要弄死沈劭,可沈劭的求生欲强烈,即便是像狗一样,他也想活。
所以女人后来没有办法,转而给他下了慢性毒药。
谁知皇帝私底下也偷偷给沈劭下毒,两种毒药在沈劭的体内相冲,竟然阴差阳错的互相抵消,让沈劭活了下来。
却让他身体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比如他的血液,就泛着甜味。
就连军医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暂时于身体无害,沈劭也就不管了。
喝了药,顾秋雨的情况好了许多,没有像之前那样瑟瑟发抖了。
沈劭勾起他的头发,脸颊轻蹭他的额头:“你喝了我的血,我们好像变得更亲近了一点。”
偏远寂静的山间破庙,他们相依相伴,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一觉,沈劭睡了很久。
等到他再醒过来的时候,顾秋雨已经不在了。
他下意识觉得顾秋雨是逃跑了,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要留在自已的身边。
昨夜只是顾秋雨为了活下来的权宜之计,自已被利用了。
沈劭撑着地面起身,正要去追他,忽然看到了手心被包扎好,还系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咯吱——”破旧漏风的大门被推开,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是一个明艳的晴天。
灿烂的阳光射进破庙里,一个人从光中走出来。
顾秋雨身穿白色锦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发带松松垮垮的绑在脑后,一两根调皮的发丝跑到前面,为他增添了几分柔和之色。
眉眼精致,宛如一幅行走的美人图,然而神色却清冷,如同一樽无情无欲的玉人一样。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定北王醒了,这是我刚才采的野果,多谢昨夜的照顾。”顾秋雨用树叶包了一些洗好的果子,微笑着递给沈劭。
然而沈劭看着他的眼底,却是没有一分笑意。
一个看着对谁都温柔,实则谁也走不进他的内心的冷美人。
好像昨夜的脆弱柔软,对他的依赖眷恋,都只是沈劭做的一场梦。
沈劭接过野果,手指在顾秋雨的掌心轻轻的挠了一下。
顾秋雨挑了挑眉,自然的掀起衣摆,席地而坐。
“一晚上都没有追上来,看来我们已经成功逃脱了。”
沈劭咬了一口果子,酸的他倒牙。
顾秋雨看他表情扭曲,没忍住笑了一声,眉眼弯弯。
沈劭一顿,若无其事的将酸果子咽下去,他更喜欢顾秋雨表情生动的样子,让他觉得,顾秋雨是实际存在的,并不是他幻想出来,无法接近的。
“你知道杀你的那些人是谁吗?”
“太子。”
“所以呢,你要怎么做?”
封建社会,忠君爱国是每个读书人的道德要求。
顾秋雨抬起头,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他要杀我,我就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