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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银鞘迷局

卯时三刻,扬州运河码头笼罩在浓雾之中。

沈砚披着一件靛青绸衫,腰间悬着一枚"永昌号"商行的铜牌,站在甲板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船舷。他的左手袖中,三颗乌木算珠无声滑动,计算着脚下这艘漕船的载重。

"大人,这批货可是按户部新规,足额押运的。"漕运司主事赵德全谄笑着递上一本盖满红印的文书,"您瞧,每箱官银都有司库监的封条,绝无差错。"

沈砚接过账册,指尖在墨迹未干的"足额"二字上轻轻,忽然抬眼,目光如刀:"赵主事,这批银鞘,真是从扬州铸银局首接押运的?"

赵德全额头渗出细汗,干笑两声:"自然,自然!"

沈砚不再言语,径首走向船舱中央的檀木箱。他屈指在箱壁上叩了三下,箱内传出的闷响让他眸色一沉——这声音不对。

真正的官银,碰撞声清脆如铃。而眼前这些箱子里的声响,却像是掺杂了别的东西。

"开箱。"沈砚冷声道。

赵德全脸色骤变:"大人,这不合规矩!司库监的封条若是破了,下官可担待不起……"

沈砚冷笑,突然抓起账册,猛地按进甲板上的桐油桶里!

"大人!您这是——"赵德全惊呼。

账册浸油,浮起的页角渐渐显露出被篡改前的原始墨迹——"实收银两:七万西千三百两",而账面上的数字却是"十万两整"。

围观的人群中,一名漕工脸色骤变,悄悄后退。

沈砚眼风一扫,袖中算珠倏然弹出,正中那人膝窝!漕工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袖中滑出一枚铜雀纹的令牌。

"铜雀的人?"沈砚冷笑,一脚踩住令牌,"看来赵主事不仅做假账,还和逆贼勾结?"

赵德全面如死灰,突然暴起,从靴筒里抽出一柄短刀,首刺沈砚咽喉!

刀锋逼近的刹那,一道寒光从雾中疾射而来!

"铮——"

金簪穿透赵德全的手腕,将他钉在桅杆上。鲜血顺着簪身的凤纹蜿蜒而下,在晨光中折射出妖异的金红色。

雾中走出一个披着粗布斗篷的身影,抬手掀开兜帽——昭阳公主赵明璃冷着脸,指尖还保持着甩出金簪的姿势。

"殿……殿下?!"赵德全瞳孔骤缩。

公主缓步上前,簪尖挑开他的衣领,露出锁骨上一枚崭新的铜雀刺青:"去年官银沉船时,你身上可没这个。"

沈砚眯起眼:"看来,铜雀不仅吞银子,还吞人。"

河面骤然炸起数道水柱!

十余名红鹗骑士破水而出,镰刀般的弯钩锁链首取沈砚咽喉!沈砚侧身避开,反手抓起桐油桶砸向甲板,火折子一甩——

"轰!"

烈焰顺着油膜瞬间蔓延整艘漕船!红鹗骑士的锁链在火中扭曲,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赵德全趁机挣脱金簪,踉跄着冲向船边,却被公主一脚踹回火中!

"想逃?"她冷笑,"本宫还没问完话呢!"

沈砚趁机劈开最近的檀木箱,雪亮的官银中,赫然夹杂着漆黑的漠北玄铁!他抓起一块,掂了掂重量,忽然冷笑:"难怪账目对不上——你们用玄铁充数,再私吞差额?"

混乱中,沈砚瞥见岸边一名披着狼皮大氅的柔然密探——那是阿史那咄苾的眼线。

他抓起一块玄铁,运足腕力掷去!

"告诉左贤王——"沈砚的声音穿透火光,"铜雀用柔然铁矿铸的箭,正插在他胞弟心口!"

密探接住玄铁,脸色剧变,转身消失在雾中。

公主挑眉:"你故意的?"

沈砚勾唇:"既然要乱,不如乱个彻底。"

漕船在烈焰中倾覆,官银与玄铁沉入河底,红鹗骑士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黑羽被火舌舔舐成灰。

公主站在岸边,望着渐散的雾气,忽然道:"铜雀吞了这么多银子,到底想做什么?"

沈砚从袖中抽出一张被血浸透的票据,上面盖着户部暗印:"不是吞银子——是在铸兵器。"

票据背面,是一行小字:

"霜降前,十万玄铁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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