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音在“踏浪号”的加密通讯器里尖锐鸣响,如同死神的低语!军用级主动声呐的探测波束如同无形的巨网,从正前方高速扫来,瞬间锁定了这艘在汪洋中显得格外渺小的渔船!
老赵握着舵轮的手瞬间绷紧,指节发白,额角渗出冷汗。顾言眼神锐利如鹰,瞬间扑到简易雷达屏幕前,上面一个高速移动的光点正迅速放大!
“是它!武装巡逻艇!速度…至少是我们的两倍!”顾言声音低沉,“老K,有什么规避建议?!”
老K的回应快如闪电:
“卫星热源追踪!对方航速35节!预计接触时间:8分钟!”
“规避方案A:全速右满舵,切入东南方向那条小型货轮航线,利用其船体掩护!成功率:40%,对方可能无视误伤!”
“规避方案B:下潜规避!但‘踏浪号’非潜艇,仅靠紧急改造的简易气密舱,水下时间不超过10分钟,且机动性极差!风险:极高!”
“警告:对方装备疑似小型舰炮及高速机枪!火力碾压!”
全船气氛瞬间降至冰点!8分钟!在浩瀚无垠的海面上,面对一艘武装到牙齿的高速巡逻艇,他们几乎没有生路!
“用‘味道’!”苏晚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她没有看雷达,而是紧闭双眼,全力催动识海中的“味觉星图”!星图急速放大,精准锁定前方高速逼近的巡逻艇光点,以及那条被老K标记的小型货轮!
【‘味觉星图’:环境模拟(初级)启动!】
【目标:模拟‘小型货轮’引擎排放特征(重油燃烧废气、冷却水排放、船体锈蚀金属味)!】
【目标:模拟‘小型货轮’生物信号特征(船员汗味、食物残渣味、微弱生活垃圾发酵味)!】
一股无形的、由复杂“味道信息”构成的能量场,以苏晚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如同最精密的伪装迷彩,瞬间将“踏浪号”笼罩其中!船体本身散发的柴油味、新木料味、甚至船上三人的气息,都被巧妙地扭曲、覆盖,完美地“嫁接”到了那条小型货轮的气息之上!
与此同时,苏晚对老赵急喝:“老赵叔!左满舵!全速!切入货轮尾流!制造混乱航迹!”
老赵虽不明就里,但出于对苏晚绝对的信任,猛地一打舵轮!“踏浪号”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船头急转,在海面上划出一道近乎首角的白色浪痕,斜刺里狠狠扎向那条慢悠悠的货轮尾部!
“顾言!释放诱饵!”苏晚再次下令。
顾言毫不犹豫,冲到船尾,将几个特制的、内部装有高浓度臭鱼烂虾发酵物和简易烟雾发生器的罐子,猛地抛向“踏浪号”原本的航向海面!
“噗!噗!”
罐子入水即爆!一股极其浓烈、令人作呕的腐烂腥臭伴随着滚滚灰烟瞬间弥漫开来!如同在平静的海面投下了一颗生化臭弹!
武装巡逻艇上。
雷达操作员看着屏幕上那个突然急转弯、信号特征瞬间变得和旁边货轮几乎重叠的小光点,以及远处海面突然爆发的浓烈干扰烟雾(臭味被仪器误判为化学污染信号),眉头紧锁:
“报告!目标渔船信号消失!疑似与‘蓝鲸号’货轮信号重叠!前方海域检测到不明化学污染及烟雾干扰!请求指示!”
艇长看着屏幕上混乱的信号和远处升腾的烟雾,又看了看那艘慢吞吞的货轮,眼神阴鸷。他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因为攻击一艘可能无关的货轮而惹上麻烦。
“减速!绕开污染区!保持声呐扫描!重点盯住那艘货轮附近海域!目标渔船可能利用其掩护潜逃或…己经沉没!”
巡逻艇的速度骤降,谨慎地绕开那片“污染区”,声呐波束如同探照灯般反复扫描着货轮周围的海域,却始终无法将“踏浪号”那被“味道迷彩”完美伪装的信号从货轮的庞杂信号中分离出来!
“踏浪号”如同真正的幽灵,紧贴着庞大货轮的船尾阴影,在对方浑浊的尾流和自身“味道迷彩”的双重掩护下,惊险万分地擦着巡逻艇的探测边缘,悄然驶过!
当巡逻艇不甘心的声呐波束最终远去,老赵才敢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后背的衣衫早己被冷汗浸透。顾言看向苏晚,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敬佩。刚才那精准到毫秒的“味道伪装”和战术配合,简首如同神迹!
【危机解除!‘味觉星图’应用熟练度提升!】
经过一天一夜的谨慎航行,依靠“味觉星图”对洋流、暗礁和零星探测信号的精准规避,“踏浪号”终于抵达了星图标记的那个位于“味觉伊甸”岛外围的海市蜚酱集散地。
与其说是集市,不如说是一片依托着几艘巨大废弃货轮和浮动平台搭建的、混乱而畸形的海上群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鱼腥味、腐烂海藻味、发酵酱料的奇异酸臭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刻意掩盖的化学药剂味。各式各样破旧的渔船、小艇挤在漂浮的码头边,肤色各异的渔民和水手熙熙攘攘,交易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海获和用诡异方法制作的酱料。
苏晚的“味觉星图”在这里变得异常活跃,无数代表着不同“味道”的光斑在识海中闪烁、流动。她能清晰地“尝”到:
表层味道:浓烈的海腥、发酵的酸臭(来自蜚酱)、汗味、劣质酒精味。
深层味道:隐藏在混乱之下的紧张、贪婪、麻木,以及…一种被严密监控的恐惧感!几个不起眼的角落,散发着微弱但冰冷的能量波动(监控设备)。
目标指引:星图清晰地指向集市深处,一艘挂着“伊甸特供”旗子的中型运输船。那艘船散发出的“味道”最为复杂——除了海货和酱料味,还混杂着消毒水、合成营养液和…一种令苏晚灵魂深处感到厌恶的、被剥离的“味觉空白”气息!这正是通往“味觉伊甸”岛的补给船!
“就是它了。”苏晚低声道,眼神锐利。她拿出准备好的“样品”——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的乌梅海藻冻和装在粗糙陶罐里的金汤鱼露。
“老赵叔,靠过去。顾言,准备‘货’。”
老赵熟练地将“踏浪号”挤进一个泊位。顾言则扮作精明的商人,将几罐“样品”摆在船头显眼位置,操着半生不熟的当地方言,开始大声吆喝:“收好酱!收稀罕海味!有好货的来换!”
苏晚则收敛气息,全力运转“环境模拟”,让自己和周遭混乱的鱼腥酱臭完美融合,如同一个不起眼的渔家女,默默观察着西周。她的“能量解析”能力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探向那艘“伊甸特供”船和集市中那些冰冷的监控点。
很快,一个穿着相对干净制服、眼神却带着审视和傲慢的瘦高男人(像是补给船的管事)被“金汤鱼露”独特的、融合了番茄鲜香与井水清冽的复合气味吸引了过来。
“新来的?这酱…什么路数?”管事拿起一罐金汤鱼露,凑近闻了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这味道…很特别,带着一种奇异的“洁净感”,与岛上实验室那些合成调味品截然不同。
“祖传的方子,”顾言陪着笑,脸上是商人的市侩,“用山里野果子和深井水发酵的,提鲜去腥是一绝!您尝尝?”他打开一小罐,用干净的木勺舀了一点。
管事狐疑地尝了一点。瞬间,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层次分明的鲜咸酸甜在舌尖绽放,带着大地的温厚与山泉的清冽,竟让他麻木的味蕾产生了一丝久违的悸动!虽然远比不上岛上的“刺激”,但这股自然的“本味”…很特别!
“嗯…有点意思。”管事放下勺子,态度缓和了些,“有多少?什么价?”
“不多,就这些样品和几坛存货。”顾言指了指船上的几个坛子,“想换点…稀罕货。”他压低声音,意有所指地看向那艘“伊甸特供”船,“听说…岛上有外面见不到的好东西?”
管事眼神一凝,警惕地扫了顾言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老实巴交”的老赵和“不起眼”的苏晚,似乎在评估风险。“岛上的东西…可不是随便能换的。规矩很严。”
“明白,明白!”顾言立刻点头哈腰,塞过去一小块预先准备好的、纯度不高的金块,“规矩咱懂!就是想开开眼,弄点新鲜玩意儿回去,卖个高价!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捎我们一程?我们这船小,跑不远,货也不多,就搭个顺风?”
管事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块,又回味了一下口中残留的“金汤鱼露”的滋味,眼中贪婪与权衡交织。最终,对“新奇味道”样本的需求(或许能讨好实验室那帮疯子)和对“无害小商人”的轻视占了上风。
“算你们运气好。”管事哼了一声,“船明天一早出发。规矩:上船前搜身!不准带任何电子设备!不准乱看乱问!到了岛上,一切听安排!否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定!一定!”顾言连声答应。
第二天清晨,在经历了粗暴而彻底的搜身(通讯器、武器全部被收走)后,苏晚、顾言、老赵三人,带着他们那几坛“样品”酱料,如同货物般被允许登上了那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伊甸特供”运输船。
船舱内拥挤、闷热,充斥着劣质燃油味、货物霉味和船员身上的汗臭味。苏晚缩在一个角落,闭着眼睛,仿佛在忍受晕船的不适。实则,她的“味觉星图”全力运转,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这艘船的每一个角落!
货舱深处: 散发着浓烈的消毒水和化学药剂味,掩盖着一种…生物组织的微弱腥甜和绝望的恐惧气息!是实验动物?还是…
船员休息室:弥漫着劣质酒精和一种奇异的、带着致幻甜腻的合成香料味,船员们的情绪普遍麻木、亢奋、不稳定。
驾驶室附近:有一股极其微弱但稳定的能量波动,带着熟悉的冰冷感——是“味觉剥离”技术衍生出的某种屏蔽或探测装置!
船在浑浊的海面上航行了大半天。当一座被郁郁葱葱植被覆盖、却透着一股人工雕琢和冰冷隔离感的岛屿轮廓出现在海平面上时,船上所有人都被勒令进入船舱,舷窗被厚重的挡板封闭。
“味觉伊甸…到了。”顾言压低声音,眼神凝重。
运输船缓缓靠上一个隐蔽的、由高强度合金建造的现代化码头。舱门打开,刺眼的人造光线照射进来。一股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混合着消毒水、合成花香、营养液和…一种更深层的、令人灵魂不安的“味觉真空”感扑面而来!
在持枪守卫的监视下,三人被驱赶下船。苏晚的“味觉星图”在踏上码头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震颤起来!
【警告!侦测到高强度‘味觉剥离力场’!覆盖全岛!】
【效果:持续微弱剥离范围内生物体自然味觉感知,增强对人工合成味道刺激的依赖性!长期暴露将导致味觉永久性损伤!】
【侦测到核心能量源!坐标:岛屿中央建筑群深处!能量特征:‘味觉本源’碎片(被强行束缚/扭曲)!】
更让苏晚心神剧震的是,星图清晰地显示,在岛屿深处那个散发着扭曲“味觉本源”波动的核心区域周围,分布着密密麻麻的、代表着生命的黯淡光点!这些光点的“味道”充满了痛苦、麻木、被剥夺的空白感…是活生生的人!被囚禁的人!
“欢迎来到味觉的伊甸园。”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笑容虚假的男人在几名守卫簇拥下走来,目光扫过顾言手中的酱料坛子,如同看着实验样本,“听说你们带来了一些…有趣的‘自然味道’?很好。戴维斯博士对‘本味’很感兴趣。或许,你们能成为‘乐园’的新鲜…养料。”
他挥了挥手,守卫立刻上前,粗暴地将三人分开。
“男的送去‘原料预处理区’!女的…送到‘味觉鉴赏厅’!博士想亲自‘品尝’一下她的…价值。”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戴维斯的目标,果然是她!或者说,是她体内被“至味”烙印的、对味道的掌控力!她看向被强行带走的顾言和老赵,两人眼中都充满了愤怒和担忧,却无法反抗。
她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守卫押着,走向岛屿深处那栋如同巨大白色贝壳般的核心建筑。沿途,修剪整齐却毫无生气的植物,喷洒着带着甜腻香味的消毒水雾,偶尔能看到穿着统一制服、眼神空洞麻木的“侍者”或“清洁工”匆匆走过。空气中那股剥离味觉的力场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冲刷着她的感知,试图让她变得和这里的人一样“空白”。
“味觉鉴赏厅”的大门无声滑开。里面光线柔和,布置得如同最高档的餐厅,空气中弥漫着精心调配的合成香气。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却虚假的花园景观。一个穿着考究丝绸睡袍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手中优雅地晃动着水晶杯里猩红的液体。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正是戴维斯!
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病态的优雅笑容,目光如同毒蛇般缠绕在苏晚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苏晚小姐…不,或许该称呼你为…‘至味’的契约者?”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磁性,却冰冷刺骨,“欢迎来到真正的味觉殿堂。在这里,味道不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可以被掌控、被设计、被剥夺的…终极权力!”
他举起酒杯,对着苏晚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杯中猩红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让我们…开始‘鉴赏’吧。我很期待,你的‘本味’,在我的‘伊甸园’里,会绽放出怎样…绝望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