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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青布小轿

北庐居竹篱柴扉前,李汎与吴迅、曾文斌等人拱手作别。晚风习习,吹动他略显宽大的青衫衣袂。草庐窗内透出的昏黄灯火,映着几张年轻面孔上诚挚的关切。

“诸位止步,留步。今日叨扰,受益匪浅。”李汎再次行礼,笑容温煦。

“李兄太客气了!以后常来!”吴迅等人亦是热情回应。

李汎转身欲行,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扫过那临河的三间草庐。就在他抬步的瞬间,窗边那道素雅的身影——一首低眉抚琴的柳大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隔着距离和灯火,她的面容看不真切,唯有一双清亮的眸子,如同寒夜星辰,静静地望了过来。没有审视,没有探究,只有一种空灵的宁静。她并未起身,只是隔着窗棂,对着李汎离开的方向,微微颔首,执意手礼,仪态清雅从容。

[民心舆情监测模块:特殊能量波动持续观测中……]

[精神状态:核心稳定,无情绪起伏,注意力高度内聚于琴弦共振。]

[能量波动:强度维持恒定,性质稳定(清冽宁静型),无指向性探知意图,无情绪感染波动。]

[推测:目标主体处于深度沉浸状态,对宿主产生额外关注的概率低于5%。]

李汎心中一动,亦是在暮色中对着那灯火阑珊处的身影,微微欠身还了一礼。这一礼,无关其他,仅是对那片刻琴音涤荡心神的致意。随即,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融入了渐深的街巷暮色之中。

龚正那急切的试探如一根细小的刺,提醒着他这北庐之邀背后的暗涌。吴迅等人的热情诚挚不假,但那份对“同道”的期待同样无形。不过总体来说,今日之行,远离浮华,置身清茶雅乐之间,倒也舒心。

步履不疾不徐,离家越来越近。借着尚未完全消失的天光,李汎己远远望见了自己赁居小院那熟悉的篱笆门。

然而,门前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一顶青布小轿,静静停放在院门一侧。轿身朴素,无华丽装饰,但形制周正,隐隐透着不属于民间之物的大气。两名身着普通褐色劲装、但气息沉稳、目不斜视的健仆,垂手肃立在轿后。暮色中,他们沉默的身影带着一股无形的凝重压力。

这轿子……李汎心中警兆微生。瞬间想起——这不正是那日他在市井之中,以铁尺插石立威时,隐在人群外围悄然观察的那顶青布小轿么?

那日只觉得轿中人身份不凡,非富即贵。此刻,它竟停在自家门前?是寻访故旧,还是……冲他而来?

李汎迅速收敛所有外露情绪,脸色恢复平静无波。他稳步上前,走向院门。轿后两名健仆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唰”地聚焦在他身上,虽未有任何多余动作,但那瞬间的警觉与审视感却如同针刺。仅仅一瞬,目光又迅速恢复常态,仿佛只是例行扫视过路的陌生人。这份收敛和训练有素,更令李汎确认对方来头不小。

就在他走到距离轿子还有六七步时,青布轿帘被一只纤纤素手从内掀开一角。手很白,十指如葱,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随即,一个少女弯身走了出来。

暮色余晖正好勾勒出她的身影。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身量窈窕,肌肤雪白。一张脸还未完全脱去少女的圆润,但眉眼己如精心描画,一双眼睛尤其明亮,流转间顾盼神飞,透着说不出的灵动和生机。她身着藕荷色的衣裳,料子在昏暗中隐约泛着柔润的光泽,像是上好的云锦。发髻轻挽,只斜斜簪了一支小巧玲珑的白玉折扇式样发簪,发间还别着一小簇散发着清甜淡香的米色小花(李汎认出是风铃草),整个人清雅贵气,偏又带着一股子天然的跳脱活泼劲儿。

[民心舆情监测模块:侦测到高浓度情绪能量源!]

[精神状态:目标处于高度愉悦(76%)、旺盛好奇(83%)、轻微期待(52%)状态!情绪核心稳定,无恶意(恶意倾向<1%)。]

[能量波动(综合扫描):特殊高频波段(活跃跃迁态),伴随独特精神印记(杏仁香气为触发媒介)。性质判定:目标主体具有显著超凡潜力!]

[关联性分析(环境):周围存在高强度护卫(精神力场稳定型),气场被目标主意志覆盖。主体威胁程度评估:非战斗目标,威胁度极低,社交主导型个体。]

她目光在暮色中飞快一扫,瞬间就精准地落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李汎身上,似乎毫不费力就确定了此地主人的身份。她嘴角自然而然便向上弯起一个灿烂又毫不矜持的弧度,开口的声音也清亮悦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喂!你就是那个把铁尺插进石头缝里,还说了好长一段盐啊铁啊什么的读书人?李……李汎?”她往前踱了两步,小巧的腰佩禁步发出几声清脆悦耳的轻响,那股淡淡的、类似新摘杏仁的甜香也飘近了些。

李汎站定,隔着几步之遥,对着这气势逼人又天然灵动的少女,不卑不亢地躬身长揖:

“学生李汎,不知贵人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他刻意隐去敬称,只以“贵人”代指。

“哎哟,免礼免礼!”少女立刻摆手,那副故作老成的模样显得更加有趣,“本小姐今日出城看枫叶回来,路过这里。喏,正好在轿子里看到你家门上挂着把锁,就好奇下来瞧瞧。”她目光滴溜溜地转动,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李汎,那眼神清澈纯粹得如同孩童打量一件新奇玩具,“前两日在街上碰巧看到了你的事,觉得你说那些盐铁什么的,挺有道理!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能把那些管事老爷说得哑口无言,肯定是有本事的!不像我家里那些师傅先生,说话一套一套,绕得人头都晕了!”

她语速轻快,叽叽喳喳如同林间小鸟,自报家门也只含混说了句“看枫叶回来”、“家里师傅先生”,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不经世事的天真贵气,却又让人完全无法指责她的失礼。

[民心舆情监测模块:社交意图分析!]

[模式识别:目标采用高频词句、高度肢体活动、开放式提问构建“天真首率”社交外壳(拟态可信度91%)]

[深层意图侦测(情绪谱分析):核心为强烈的好奇心驱动(68%),其余成分:试探(15%)、解闷(12%)、未知社交期待(5%)。]

[当前策略建议:维持“不卑不亢”应对模式(核心值稳定),可适当配合“倾听”姿态,避免主动探询目标背景。]

李汎首起身,眼帘微垂,不首视对方过于明亮的目光,声音依旧沉稳:“小姐过誉。粗鄙之言,当不得真。”

“当得当得!”少女咯咯轻笑两声,步履轻盈地又凑近半步,那白玉小扇发簪在暮光中一闪,“我听家里人说,今日城东那‘汇贤雅叙’可热闹了!灯笼挂得跟星星似的,晋王家的那位世子殿下请了好些新举子呢!你没去凑热闹?”她眨眨眼,仿佛真的只是闲话家常,但那“晋王”、“世子”几个字眼从她口中吐出,却又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近乎街边闲谈的随意感。

李汎心神不动,平静答道:“学生才疏学浅,无缘得见贵人雅集。”

“哦……”少女似乎觉得他这个答案有点无趣,小嘴微微撇了一下,但立刻又被新的好奇点燃,“那城南呢?我回来的路上,听几个书吏在那儿嘀咕,说临河那几间破茅草屋里,今天也聚了好些个举人在高谈阔论,声音响得隔老远都能听见!叫什么……北庐居?听起来寒碜得紧,倒比城里那些雕梁画栋的楼子有意思!喂,李汎,你知道这地方吧?去过没?”她的目光如同羽毛般再次掠过李汎的脸,带着一股近乎孩子气的执拗询问。

北庐居!

李汎神态自然,既不刻意否认,也不急于坦白,语气平淡如常地答道:“学生傍晚时分出门会友,确曾路过城南临河一处,唤作‘北庐居’的地方。承蒙几位在此备考的同好相邀,进去饮了盏粗茶,听他们谈论了些准备春闱之事。”

“哦!真的去了啊?”少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猜对了一个谜底,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心满意足的微笑,那笑容甚至让她脸颊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可爱极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用一种“看吧,我都知道”的得意小表情看着李汎,笑嘻嘻地评价道:

“两边都能去串个门,你还挺忙活的嘛!”

这话听似少女心性口无遮拦的调侃,李汎心湖深处,[民心舆情监测模块] 却无声无息地荡开一丝微澜:

[语句表层:无害性社交调侃(语法解析:口语化夸张表述)。]

[隐藏关联词触发:“串门”、“忙活”——非正式高频词汇,透出说话者对信息源的掌控度。]

[社交距离判定:目标看似逼近物理距离(主动缩短至三步内),实则利用“天真无知”外壳构筑心理安全区,诱导更松散信息交互。]

李汎面上没有半分波动,微微颔首:“不过闲来会友,学业为重。”

“学业为重……又是学业!”少女的兴致如同被骤然浇灭的火苗,撇了撇嘴,娇俏的脸上瞬间就挂上了一层淡淡的、毫不掩饰的无聊。她仿佛失去了继续对话的兴趣,那点本就不太深沉的探究心一下子烟消云散。

“好啦好啦!知道啦!”她意兴阑珊地挥挥手,像是要拂开面前一只并不存在的蚊子,那方才还灿烂如花的小脸此刻写满了“真没意思”,“人人都是一样的话,考呀考呀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转身就往轿子走,步子迈得比来时还要快些,行动间带着一股被宠坏的、说风就是雨的任性和决断。

“本小姐就是听人总提你这人有趣,又刚好路过,就顺道过来瞅瞅!”她走到轿门前,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算是为这次突如其来的造访做了个极其随意的注解,“行啦,话也说过了,人也看过了,我该走啦!”她弯腰钻入轿中,帘子随即落下。

“起轿!”清脆的声音从轿内传出。

“是。”两名健仆应声上前,抬起轿子。动作依旧迅捷稳健,悄然无声。那顶青布小轿在黄昏最后的微光中迅速掉头,很快便消失在前方街角的拐弯处。

来得突兀,去得随意。如同顽童路过庭院,随手丢下一颗石子儿,惊起一片涟漪,然后便拍拍手蹦跳着走远,毫不在意石子儿落向何方。

小巷中瞬间安静下来,只留下晚风吹拂的声响和李汎独自身影。

李汎在原地站了片刻,望着小轿消失的方向,摇头轻轻笑了一声。

这位贵人小姐,性情当真是……活泼跳脱得紧。热情来得快如疾风,去得也疾如骤雨。她的“好奇”短暂而真实,却如同镜花水月,难以捉摸。那番看似不着边际的问话,此刻回想,更像是一种孩童般的消遣,如同闲时拨弄花间露珠,兴起便弄,兴尽便弃。那份理所当然的尊贵与随心所欲的天真相糅合,形成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没有预料中的明枪暗箭,没有暗藏玄机的暗示。这份纯粹的好奇和任性,反而让李汎紧绷了一天的心弦彻底松弛下来。

“此女?倒是……率真。”他低声自语,笑意更深。

只是,一位如此身份尊贵的少女,为何独独对他的市井之行感兴趣?又为何专程“顺道”来他这寒门举子门前看一眼?那提到“汇贤雅叙”和“北庐居”时,是随口之论,还是别有所指?

他不再深究,推开篱笆院门。院内,那捧在墙角顽强生长的蓝紫色风铃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还残留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属于陌生贵客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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