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想办法传递情报,一个真假掺半的情报。
他要让总督相信,“神医”在哪里的,而且即将落入他的掌控。
他要把总督的主力,都引出伍德伯里。
可怎么传递?他身边的眼线太多了。
莫尔烦躁地抓着头发,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想过装病,想过逃跑,但这些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否决了。
在伍德伯里,在总督的地盘上,任何小动作都无异于自杀。
他必须顺着总督的剧本演下去,演得比真的还真。
他要表现出急于将功补过的样子,要表现出对“神医”的贪婪,要让总督相信,他莫尔·迪克森还是那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疯狗。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莫尔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焦虑和恐惧瞬间切换成一贯的乖张和狂傲。他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总督最信任的打手之一,马丁内斯。
“总督要见你。”马丁内斯的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莫尔心中一沉,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总督的私人房间里,依旧是那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威士忌的怪异气味。
菲利普·布莱克正背对着他,擦拭着一个新添的鱼缸。
莫尔的眼角瞥了一眼,胃里一阵翻腾。
那是一个亚洲男人的头颅。
“莫尔,”总督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眼神却冰冷得像手术刀,“你的‘神医’朋友,似乎有消息了。”
莫尔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却露出兴奋的神色:“真的?那狗娘养的在哪儿?”
总督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的酒杯。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阴晴不定。
“巡逻队在通往梅肯镇的路上发现了一具行尸。”总督的声音轻柔得可怕,“它身上有些……有趣的东西。”
他朝马丁内斯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小药瓶和一张皱巴巴的地图。
莫尔接过袋子,心跳如鼓。
药瓶上的标签己经模糊不清,但隐约可见“止血粉”几个字,和林疏月塞给他的很像。
地图上那个鲜红的圈和“安全”二字,像一把刀刺进他的眼睛。
“这能说明什么?”莫尔故意装出困惑的样子。
总督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他走到莫尔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装了,莫尔。我们都知道这是什么。”
他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档案,扔在桌上。莫尔低头一看,是一份详细的梅肯镇地形图,上面标注了几个可能的藏身点。
“你的‘神医’朋友很聪明,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总督眯起眼睛,“但还不够聪明。”
莫尔的大脑飞速运转。
这是个陷阱,一定是瑞克他们设下的陷阱。但他现在必须表现得比总督更兴奋。
“妈的,我就知道那狗娘养的没跑远!”莫尔一拳砸在桌上,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让我带人去,我保证把她活着带回来。”
总督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这次我亲自去。”
莫尔暗叫不好。
如果总督亲自出马,事情就麻烦了。
“你?”他故意露出不屑的表情,“得了吧,那地方行尸成群——”
“闭嘴!”总督猛地掐住莫尔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抢先一步找到她?门都没有!”
莫尔艰难地呼吸着,却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随你怎么想,老家伙。但别忘了,只有我知道她长什么样。”
总督的手慢慢松开,他退后一步,整了整衣领:“你说得对,莫尔。所以你会和我们一起去。”他转身对马丁内斯说,“召集二十个精锐,全副武装。明天一早出发。”
马丁内斯点头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莫尔和总督。
“别耍花样,莫尔。”总督的声音轻柔得像毒蛇吐信,“否则下一个泡在鱼缸里的不是你,就是你弟弟的脑袋。”
莫尔扯出一个笑容:“放心,我比你更想抓住那个贱人。”
走出房间后,莫尔心乱如麻。
他必须想办法通知达里尔他们,总督要倾巢而出了。
但怎么传递消息?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房间门口有守卫,窗户被封死,他无法首接逃出去或留下明显记号。但他想起伍德伯里每天都会清理垃圾。
这里的垃圾不是随便丢弃的,而是会被集中焚烧,以防吸引行尸。
而负责运送垃圾的,是几个不被重视的底层劳工,其中有个叫老汤姆的瘸腿老头,曾经是莫尔在监狱时期的旧识,勉强算有点交情。
莫尔需要赌一把。
他撕下一块床单,咬破手指,用血写下:
“M20 - 总督- 诊所”
(M=梅肯镇,20=人数,诊所=目标地点)
他把布条卷起来,塞进一个空酒瓶里,再往瓶子里塞了些烟头和碎布,让它看起来像普通的垃圾。
当天下午,守卫换班时,莫尔故意在房间里摔东西,大骂大叫,装作酒醉发疯。
“操!这破地方连酒都没有了?!”他怒吼着,把空酒瓶狠狠砸向墙壁,玻璃碎片西溅。
守卫冲进来,莫尔摇摇晃晃地指着地上的垃圾:“给老子收拾干净!”
守卫骂骂咧咧地喊来了老汤姆。
老头低着头,默默扫起玻璃渣和酒瓶碎片,包括那个藏着信息的瓶子。
莫尔盯着他,压低声音:“老汤姆……记得亚特兰大监狱吗?”
老头的手微微一顿,但没有抬头。
莫尔继续说:“这瓶子……别烧,扔远点。”
老汤姆没有回应,只是把垃圾收进麻袋,蹒跚着离开了。
按照伍德伯里的规矩,垃圾会被运到西边的焚烧坑。
但老汤姆记得莫尔的话,在经过一片灌木丛时,他“不小心”踢翻了麻袋,让那个酒瓶滚进了草丛深处。
达里尔和肖恩并没有留在诊所蹲守,想要最快到达梅肯镇,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他们在梅肯镇外围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几个观察点巡逻。
黄昏时分,达里尔在路边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个反光的物体——一个酒瓶。
这本身并不稀奇,末日里到处都是垃圾。
但达里尔还是捡起来检查了一下,因为他认得这个牌子,那天在伍德伯里侦查,他看到有人拿了一箱子同样的威士忌。
他晃了晃瓶子,发现里面有东西。
砸碎瓶子后,他看到了那块带血的布条。
“肖恩!”达里尔低声喊道,把布条递过去。
肖恩扫了一眼,冷笑:“钓到大老鼠了!”
总督的车队第二天准时出发,二十名精锐士兵,全副武装。莫尔被安排在中间的车里,双手被铐住,但脸上带着狞笑。
“你很高兴?”总督眯着眼问。
“当然,”莫尔咧嘴,“马上就能见到老朋友了。”
莫尔回头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城墙,在心中默默祈祷:达里尔,你们最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