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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余温

书房的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了那个冰冷宣告的回音。

“游戏结束了。”

“苏家,”

“该归零了。”

苏清雪僵硬地躺在地毯上,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沈砚最后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子弹将她残存的意识彻底洞穿、冻结。归零…苏家归零…她的人生,也早己归零。

无名指上,戒指冰冷的触感如同永恒的烙印,时刻提醒着她被彻底碾碎的尊严和徒劳的反抗

那被完美抹除的刻痕,那柄躺在烟灰缸灰烬中的银刀…都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愚蠢。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

那个沉默寡言、任人唾骂的窝囊废丈夫…真的,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吗?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一种近乎自虐的荒谬感,猛地缠上了她冰封的心脏。

她闭上眼,试图在记忆的废墟里寻找答案

三年来,她给予他的是什么?是刻骨的鄙夷,是当众的羞辱,是“舔完赶紧滚”的冰冷命令,是佣人踹在他身上时她视若无睹的冷漠…她甚至从未仔细看过他的眼睛,那双如今看来如同深渊寒潭的眼睛。

没有。理智在尖叫。怎么可能有?

他是华尔街的狼王,是带着滔天恨意归来的复仇者!苏家是他选中的祭品,她苏清雪,只是祭品上最显眼的装饰,一个用来承载羞辱和监控的工具!那枚婚戒,是锁链,是刑具,从来不是承诺!

苏清雪搞不清楚的是:他为什么选择苏家,父亲知道他的过去,为什么答应他入赘?

冰冷的绝望再次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溺毙。她像沉入深海的溺水者,在黑暗中不断下坠。

就在这时——

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震动感,从她无名指上传来。

嗡…

苏清雪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住无名指上的戒指!

铂金的戒圈,在幽暗的光线下,似乎…真的在极其细微地震颤着?并且,紧贴皮肤的地方,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

这不可能!

戒指是冰冷的刑具!它只会带来剧痛和指令!怎么会…有温度?

幻觉?

是剧痛和绝望后的精神错乱?

苏清雪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她屏住呼吸,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那一点指尖的触觉上。

震动…确实存在!稳定而细微。

暖意…虽然微弱,但如同黑暗中一点倔强的火星,固执地透过冰冷的金属,温暖着她被冻僵的皮肤!

这感觉…熟悉又陌生!

一个被尘封在记忆角落、早己模糊的画面,如同被这股暖意唤醒,猛地冲破了绝望的冰层,清晰地浮现在苏清雪的脑海!

时间:一年前

地点:苏家庄园主卧。

窗外是江城罕见的暴风雪。狂风裹挟着雪片,疯狂抽打着玻璃窗,室内暖气开得很足,但苏清雪却蜷缩在厚重的羽绒被里,浑身滚烫,意识昏沉。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将她击倒在床。

家庭医生来看过,开了药。佣人送了温水放在床头。然后,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昏沉与高热带来的光怪陆离的幻觉中挣扎

喉咙干得像砂纸摩擦,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这时 苏清雪想起母亲说的话,他属龙,你属猴,你俩不能在一起,在一起会喉咙痛!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

手指颤抖,虚弱无力,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玻璃杯壁,杯子就猛地一晃!

“哗啦!”

水杯倾倒!冰冷的液体泼洒出来,瞬间浸湿了床头柜和她搭在边沿的手背!寒意刺骨!

“呃…” 苏清雪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想缩回手,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冰冷的湿意贴在滚烫的皮肤上,让她更加难受,意识也更加模糊。

就在她沉入更深的昏沉时,一只微凉的手,极其轻柔地握住了她被水浸湿的手腕。

那只手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种稳定而微凉的力量

它小心地将她的手从湿冷中移开,然后用一块干燥、柔软、带着阳光气息的毛巾,极其细致、极其耐心地,一点一点,拭去她手背和手腕上的水渍。

动作很轻,很缓,很暖,仿佛怕惊扰了她。

擦干水渍后,那只手并没有立刻离开。微凉的指尖,似乎在她滚烫的额头上,极其短暂地、试探性地停留了一瞬

那触感,如同沙漠中一滴微凉的甘露,带来瞬间的、几乎让她落泪的舒适。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上半身被一股沉稳的力量小心地扶起。一个温热的杯沿,轻轻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抵在了她干裂的唇边。

“喝水。”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几乎被窗外的风雪声淹没。那声音…是沈砚?那个窝囊废?

苏清雪昏沉得无法思考,求生的本能让她顺从地微微张口。

温热、带着淡淡甜味的液体(是加了蜂蜜的温水?)缓缓流入她灼痛的喉咙。水流得很慢,很小心,每一次吞咽,那只扶着她后背的手都会微微调整角度,让她喝得毫不费力。

一杯水喝完,她被重新小心地放回枕头上。干燥温暖的被子被仔细地掖好,严严实实地盖住她的肩膀。

然后,她感觉到额头上被覆盖了一块新的、冰凉的毛巾

毛巾带着清冽的气息,显然是刚从冰水里拧出来的。那恰到好处的冰凉,瞬间缓解了额头的滚烫和胀痛。

一只微凉的手,似乎在她滚烫的额头上方停留了片刻,像是在感受温度?又像是在犹豫?

接着,苏清雪昏沉的意识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动作。

那只手,似乎极其轻柔地、如同拂去尘埃般,将她额前被冷汗浸湿、黏在脸颊上的几缕发丝,轻轻地拨开了。

指尖的皮肤,极其短暂地、蜻蜓点水般地,擦过了她的鬓角。

那一瞬间的触感,微凉、干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克制的…温柔?

这个动作快得如同错觉,在苏清雪高烧的意识里,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温暖的印记

然后,脚步声极其轻微地响起,离开了房间。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风雪,也隔绝了那短暂的、如同幻觉般的温柔。

她很快又陷入了昏睡,醒来后高烧己退。床头柜上放着水和药,干爽整洁,仿佛昨夜那杯被打翻的水和那片刻的照顾,都只是高烧中一场不真实的梦

她甚至没有去求证,潜意识里早己认定那个窝囊废丈夫不可能有那样的耐心和…温柔。那一定是佣人做的,只是她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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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那晚照顾我苏清雪的人,是沈砚!

那只微凉的手,那杯温热的蜂蜜水,那块冰凉的毛巾…还有…那轻拂她发丝的指尖…

那不是梦!不是幻觉!

是真实发生过的!

在那个她病得昏天黑地、连佣人都可能敷衍了事的暴风雪之夜,那个沉默的“窝囊废”,那个我苏清雪从未正眼瞧过的丈夫,曾用那样一种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的方式,照顾过她!

为什么?

为什么?!

巨大的疑问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如果恨她,恨苏家,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看着她病死岂不是更符合他复仇的快意?那片刻的温柔,是伪装?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

无名指上,戒指传来的那丝微弱却固执的暖意,与记忆中那只微凉的手的触感,在冰冷的绝望深渊中,诡异地重叠了。

这股暖意…这股震动…此刻戒指的异常反应,难道也和那次一样?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回应?

就在苏清雪被这突如其来的记忆和戒指的异常搅得心神剧震时——

“嗡…嗡…嗡…”

戒指的震动感陡然变得清晰、稳定!那丝暖意也变得更加明显!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信息流,不再是冰冷的指令或剧痛的警告

目标…锁定…最高…威胁…

滋啦…清除指令

断断续续、充满干扰杂音的对话碎片,如同失控的电流,在苏清雪的脑海中疯狂闪烁、碰撞!几个关键词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烙在她的意识深处!

代号清’!

非清除序列’!

最高级保护指令’!

确保存活’!

优先等级超越任务’!

否决’!

这些冰冷的、如同程序指令般的词汇,组合在一起,却指向了一个让苏清雪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完全颠覆性的可能!

沈砚…对她下达过…“最高级保护指令”?**

她的“代号清”,在沈砚那套冷酷的复仇系统中,优先级…甚至“超越任务”?

所以,在她刻下“归零”触发系统紊乱时,那个想要“强制抹除”她的请求…被…否决了?!

是…是他?

是沈砚…否决了清除她的指令?

所以,戒指的震动…这股暖意…是系统冲突?是保护指令在生效?是他…在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下,阻止了戒指对她进行的最终抹杀?

为什么?!

如果是为了复仇,让她死在戒指的反噬下,岂不更干净?更能让苏家彻底崩溃?为什么要否决?为什么要保护?甚至…“超越任务”?

“保护”…这个词,和沈砚那张冰冷的脸、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那句“归零”的宣告,形成了最尖锐、最荒谬的对比!

苏清雪冰冷的恨意和窝囊废这荒谬的“保护”,如同两股狂暴的电流,在她体内疯狂撕扯!

“呃啊——!”

苏清雪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在地毯上。意识在剧痛的浪潮和巨大的混乱中,再次沉向黑暗的深渊。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残存的感知里,只有无名指上那枚戒指传来的、那最后一丝微弱却固执的、如同灰烬余温般的…暖意。

以及,那被混乱信息碎片反复冲刷的、如同魔咒般萦绕不去的冰冷词汇——

否决!

确保存活!

超越任务!

华尔街的狼王,用最冷酷的宣告将她和她的家族推入毁灭的深渊。

却在冰冷的程序深处,留下了一道自相矛盾的指令。

一道名为“保护”的裂痕。

一道在灰烬中,散发着致命余温的…谜题。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