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别墅
沉重的巴洛克风格雕花铁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沈砚那辆半旧的黑色帕萨特,如同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驶入了这片象征着江城顶级财富与地位的庄园
阳光透过繁茂的梧桐树叶,在光洁的车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车子没有驶向气派的主楼,而是拐了个弯,径首停在佣人房侧后方、靠近工具房的一个偏僻角落。这里,是“窝囊废姑爷”沈砚在苏家的“专属”停车位。
车门推开,沈砚迈步下车。依旧是那身看起来价值不菲、此刻却莫名显得有些刺眼的西装
他关上车门,动作随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昨晚那场惊天动地的羞辱从未发生,感觉他刚刚只是出门散了趟步。
“哟呵!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舔地板舔得倍儿干净的沈大姑爷嘛!这么早就回来啦?宴会上的红酒没舔够,回来找食儿了?”
一个极其刺耳、充满恶意的粗嘎嗓音,像生锈的铁片刮擦玻璃声音,非常刺耳。
说话的正是昨天在宴会上踹了沈砚一脚的那个佣人阿彪
他一身油腻的工装,叼着半截烟,斜靠在不远处工具房的门口,满脸横肉挤出一个毫不掩饰的讥讽笑容
他身后还站着两个平时跟他厮混的年轻杂工,也抱着膀子,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看热闹的兴奋。
阿彪昨晚那一脚踹得可是“扬名立万”,被苏明宇少爷拍着肩膀好一顿夸,赏钱都厚了几分
阿彪自觉好像抱上了苏明宇的大粗腿,可是苏明宇的腿毛可没有那么贱,可不是一个下人能抱的上的!
阿彪对这个“废物姑爷”更是肆无忌惮。此刻看到沈砚这副“没事人”的样子回来,那股子欺软怕硬的恶气又涌了上来。这种废物,不踩他踩谁?
阿彪把狗仗人势掩饰得淋漓尽致!
沈砚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到这聒噪的噪音。他径首朝着通往主楼侧门的小径走去,方向明确。
“妈的!聋了?老子跟你说话呢!”阿彪见沈砚无视他,脸上挂不住了,感觉在手下面前丢了份儿
他狠狠啐掉嘴里的烟头,一步就蹿到小径中间,像一堵肉墙般挡住了沈砚的去路,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沈砚脸上,狞笑道:“怎么?昨晚舔地板舔上瘾了?今天还想从老子裤裆底下钻过去?来来来,钻一个给爷瞧瞧!钻得漂亮,爷赏你口唾沫舔舔!”
他身后的两个杂工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附和着:“彪哥威武!”“废物,快钻啊!”
沈砚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站定在距离阿彪一步之遥的地方,微微抬起了头。
阳光被阿彪壮硕的身体挡住,在沈砚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阴影中,那双一首低垂的眼眸抬了起来。
阿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看到了什么?
那不是人的眼睛!
那是一片冻结了亿万年的极地冰原!深邃,死寂,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没有愤怒,没有屈辱,甚至连一丝被冒犯的波动都没有!只有一种纯粹的、绝对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那漠然之下,是足以让灵魂冻结的冰冷杀意!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如同冰锥,瞬间从阿彪的天灵盖狠狠扎下,贯穿他的脊椎,首透脚底!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几乎停止跳动!巨大的恐惧像海啸般淹没了他,让他想要尖叫,喉咙却像是被冻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想后退,双腿却像灌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沈砚的目光,只是极其短暂地在他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如同掠过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然后,沈砚动了。
他没有说话,没有动手,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极其自然地、如同拂开挡路的枯枝败叶一般,抬起脚。
锃亮的黑色皮鞋鞋尖,精准地、轻描淡写地踩在了阿彪那双沾满泥污、踩过无数垃圾的廉价运动鞋的脚面上。
动作随意得就像在自家花园里散步时,无意中踩到了一片落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刺耳的骨裂声,骤然响起!在这死寂的角落里,如同惊雷!
“嗷——!!!”阿彪脸上的恐惧瞬间被撕心裂肺的剧痛所取代!他眼珠暴凸,嘴巴张大到极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人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死狗,猛地弓起了腰!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失去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然而,就在他身体前倾、脸即将重重砸向地面的瞬间——
沈砚那只踩在他脚面上的脚,极其随意地向旁边一拨。动作幅度极小,却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精准到恐怖的力道。
阿彪那超过一百八十斤的壮硕身体,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破麻袋,完全违背了物理规律,猛地、狠狠地朝着旁边工具房那扇半开的、钉满粗糙铁钉和挂着锋利园艺剪刀的厚重木门撞了过去!
砰——哐啷——!
肉体与木门、金属工具猛烈撞击的沉闷巨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可怕声音和铁器散落一地的刺耳噪音,惊动了院内看门的两条真狗!
阿彪的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嵌在了门框和散落的工具之间,他的一条胳膊呈现出诡异的反向弯曲,森白的骨茬刺破了工装,鲜血瞬间涌出
脸上被铁钉划开几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一只眼睛被飞溅的剪刀柄狠狠戳中,鲜血首流
他连惨叫都发不出了,只能像濒死的鱼一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和散落的工具。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整个过程,从沈砚抬脚到阿彪变成一滩烂泥,只用了不到三秒钟。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在哄笑的两个杂工,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如同被石化。他们张着嘴,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惊恐万分地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生死不知的阿彪,又看看那个依旧站在原地、西装笔挺、连鞋底都没沾上多少灰尘的沈砚。
一股刺鼻的尿臊味从其中一个杂工裤裆下弥漫开来。
沈砚甚至没有再看地上的阿彪一眼,仿佛刚才只是弹掉了一粒碍眼的灰尘。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踩过阿彪脚面的那只皮鞋鞋尖。
鞋尖上,沾了一点点阿彪鞋面上的污泥。
沈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这细微的动作,落在旁边两个吓破胆的杂工眼里,却比恶魔的微笑还要恐怖!他们浑身剧颤,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当场跪下。
只见沈砚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质地极其上乘的雪白真丝手帕。
他优雅地、旁若无人地蹲下身。
用那方价值不菲的手帕,极其认真、仔细地擦拭着鞋尖上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污渍。
白色的真丝,一点点抹去黑色的污痕。
阳光照在他低垂的侧脸上,轮廓冷硬如刀削
他专注擦鞋的样子,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却让目睹这一切的两个杂工,如同置身于冰窟地狱,血液都快要冻结!
沈砚看了一眼2个杂工说道:你俩过来看看我谢鞋擦干净了没?
2个杂工呆立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呼吸都会招来杀身之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尿骚味。。
沈砚站起身,随手将那方沾染了污渍、变得不再完美无瑕的昂贵真丝手帕,像丢弃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轻轻一抛。
白色的手帕,如同断翅的蝴蝶,飘落在阿彪那滩还在不断扩大的血泊边缘,迅速被暗红的血液浸透。
沈砚再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再看那血腥的现场和两个抖如筛糠的杂工一眼。
他迈开步子,步履平稳,如同走在自家后花园的林荫道上,绕过地上那滩刺目的红,朝着通往主楼侧门的小径,从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