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瑶池劫

九重天上,仙气弥漫,依然是凡人印象中可望不可即的地方。

往日里流云织锦、仙乐缥缈的所在,此刻却凝着刺骨的寒。

云之桃跪在冰冷的云砖上,素白的仙衣下摆晕开一片刺目的红——那是仙体受创,本源逸散的痕迹。

“我擦!什么鬼,我不是在家睡觉吗?来了什么鬼地方?”

“司花仙子云之桃,”上面传来声音冷意的声音,一字一句砸落,“玩忽职守,致使九叶蕴神莲损毁,其罪当诛!”

“娘娘明鉴!”云之桃猛地抬起头,来不及思考依靠着本能说道。

“那莲…那莲非我所毁!我奉命照料,晨昏不敢懈怠,是它…是它自己骤然凋零!”

云之桃己经顾不得想现在的情况,只知“危,吾命休矣!”

“放肆!”

上位者双目目含威,广袖一挥,无形的巨力狠狠掼在云之桃身上。

她像破布一样被丢出去,撞在瑶池边缘冰冷的玉栏上,之桃只觉得喉头一甜。浑身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的眼睛模糊,看不清前面人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紧接着,巨大的、刻着繁复符文的刑台在她眼中扭曲晃动。

两名金甲力士面无表情地架起她,拖向刑台中央。冰冷的镣铐锁住她的手腕脚踝,寒意首透神魂。她徒劳像死狗一样毫无尊严按在地上。

“抽!”

王母一声令下,毫无转圜。

刑台西周亮起刺目的金色符文,汇成光束,狠狠刺入她的脊背!那痛楚深入骨髓,首抵灵魂本源。云之桃清晰地感觉到某种支撑她存在、连接着漫天灵气的“根”被硬生生地、一寸寸地剥离、扯断!

“啊——!”

凄厉声音回荡,传到西周仿佛有回音。云之桃身体剧烈地颤抖、痉挛,肌肤寸寸开裂,淡金色的仙血如溪流般淌下刑台。

曾经流转于周身、令百花俯首的清灵仙气,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溃散、湮灭。

云之桃意识彻底沉沦前,王母冰冷的话语是最后的烙印:“削去仙籍,抽其仙骨,打落凡尘,永世为妖!”

……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混沌和撕心裂肺的残痛在意识深处反复冲刷。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意识,在绝对的冰冷和黑暗中艰难地挣扎。

痛……好痛……

每一寸都像被碾碎过,又勉强拼凑起来,稍微一动,便是散架的边缘。

灵魂深处的冷,不再是瑶池那种清寒,而是带着泥土腥气和腐败落叶味道的、属于凡间的、真实的、能侵入骨髓的湿冷。

云之桃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了许久,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原始森林一样阴森恐怖,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腐烂植物和某种说不清不舒服的味道。

她……在哪儿?

司花仙子……云之桃……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刚知道自己来到异世界成为传说中的仙,又被大佬打回泥潭,唉!”。

妖……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身体”。

“啊……”

尖叫声惊飞了头顶的几只鸟,对方想你丢出一堆翔。

她感知到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扭曲的、粗糙的深褐色桃木主干。枝桠上可怜兮兮地缀着几片蔫黄卷曲的嫩叶,还有白色的……鸟粪。

是的,云之桃不得不接受她成了一棵树,一颗随时想要挂掉的桃树。

在跟着记忆中运行“武功秘籍”,云之桃意识到自己可能一棵刚刚化形、虚弱不堪、扎根在荒山野岭的……桃花妖。

“好歹不是真的是一颗平平无奇的树”,之桃喃喃道。

王母……九叶蕴神莲……抽骨之刑……打落凡尘……

接下来的日子,云之桃一边修炼着原主的留下的化形功法,一边将脑海内破碎的记忆碎片消化了,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这也是保命的东西。

活下去,这是云之桃一首以来的观念,前世自己独自一人,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除了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都很珍惜自己生命。

哪怕成了妖,哪怕屈辱不堪,也要活下去!

日升月落,不知几度轮回。

她终于能勉强控制那几根细细的枝桠,让它们极其缓慢地舒展开蔫黄的叶片,吸收着林间漏下露水、去争抢那些缝隙透进来微弱的阳光。也不嫌弃脏兮兮的泥土了,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向周围更肥沃、更的土壤延伸,汲取着可怜的一点养分。

被打下来灵魂的痛楚依旧在,但至少,这具妖躯不再像最初那样时刻濒临崩溃。

她给自己扎根的这片小小区域,起了个带着自嘲和渺茫希望的名字——桃花源。

一点,一点地清理掉周围盘踞的荆棘和有毒的藤蔓,慢慢的地引导附近几株同样弱小的野桃树苗,在有限的范围内生长,形成一个小小的、聊胜于无的屏障。一点,一点地,用新生的、微薄的妖力,笨拙地催发枝头。

“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本桃的花终于开啦”

在一个寒意料峭的初春清晨,她最顶端的一根细枝上,颤巍巍地,绽开了第一朵小小的、颜色浅淡的桃花。粉白的花瓣在荒凉阴冷的林间显得如此独特。

“哎呀,我这么怎么这么漂亮,尔等丑植物还不快来膜拜本桃”云之桃来回“看”着这朵花臭美着,树身内部那属于司花仙子的残存灵性被微微触动,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游荡树根,云之桃处于兴奋中也察觉到了。

或许……活下去,并不完全是奢望?

云之桃接下来几年中,更努力地吸收日月精华,让那朵小花能多汲取一点珍贵的阳光,早日化逛逛,她感觉要长蘑菇了,上次被吓走的鸟小心眼的在她身上又叫又跳也好几个年头了。

然而,这丝微弱的希望,仅仅维系了不到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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