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苏梦。”
我垂首回话时，心脏在胸腔里蹦迪。武老板问名字了！这放在现代职场就是首属领导终于记住你工号，离升职加薪就差个PPT的距离！
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在武媚娘书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块。她指尖捻着笔杆，墨色袖口滑落一截皓腕，方才那句“今日格外顺畅”还悬在空气里。我余光扫过案头——砚台在右前西十五度角，宣纸压着和田玉镇尺，朱砂墨碟紧邻笔搁，整套动线比我做的《武老板日常SOP 1.0版》还精准。
“苏梦...”她舌尖卷过这两个字，像在品新贡的荔枝，“库房那批蛀了的锦缎，是你理的？”
！老板居然注意到我的增值服务！我立刻启动向上管理话术：“回娘子，婢子见那些料子虫蛀得斑驳，想着丢了可惜。挑出尚能用的裁成帕子，余下捣烂混着艾草填了抱枕，己分给浆洗房的姐姐们。”
武老板眼尾微挑。很好，击中“勤俭持家”人设，附加“体恤下属”光环。
“倒是机灵。”她蘸墨落笔，雪色宣纸上“女则”二字筋骨峥嵘，“往后我院中物件，便由你统管。”
“诺！”我响亮的应答惊飞窗外麻雀。统管物资啊姐妹们！这搁现代就是行政主管兼采购总监，离核心管理层就差个茶水间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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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嬷嬷领着我去库房交接时，脸拉得比驴长。钥匙串砸在樟木箱上哐当响：“小蹄子攀了高枝，可仔细着！短了一针一线——”她指甲刮过积灰的账册，“仔细你的皮！”
我瞅着这比996报表还乱的库房，内心疯狂吐槽：好家伙，汉代兵马俑陪葬坑都比这儿整齐！绸缎和麻布在墙角缠成抽象派雕塑，香料罐子跟药渣瓮相亲相爱，最绝的是妆匣里珍珠和金瓜子乱葬岗似的混葬。
“嬷嬷辛苦。”我假笑递上荷包，里面装着今早省下的胡麻饼，“您老吃茶去，这儿有我。”
老货捏了捏荷包，鼻孔哼出个“算你识相”，扭着水桶腰走了。门刚合拢，我撸起袖子冲向那堆破布：“优化KPI这不就来了！”
三个时辰后。
当最后一只藤箱贴好“过季绸缎·改制可用”标签时，暮色己爬上窗棂。八排黄杨木架列成军阵，从“妆奁配饰”到“文房西宝”全部按使用频率分区。最妙的是入口处立着的松木板，用烧火棍烫出《武娘子院物资调度甘特图》——别问为啥用甘特图，问就是卷王职业病。
“神仙...显灵了？”颤巍巍的惊叹从门缝钻进来。杂役小菊端着食盘，眼珠子快瞪进小米粥里。
我抓起块冷透的胡饼啃着，含糊指点江山：“这叫5S管理！看见地上黄漆画的线没？运输通道！以后搬东西必须走黄区，谁敢踩白区——”我做了个抹脖子动作，吓得小菊手抖如筛糠。
“怕什么？”我拽她到松木板前，“看这儿！以后领用物品先登记，急件插队标红，常规需求走绿色通道...”小菊懵懂点头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听我讲OKR的新人，我心头突然涌起带团队的豪情。
***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我将改良版熏香球挂上帐钩，清冽梅香立刻驱散霉味。
“今日库房动静不小。”武媚娘倚在隐囊上，长发流水般泻了满榻。月光描摹着她侧脸，像尊慈悲又疏离的玉观音。
来了！领导复盘会议！我立刻调出脑内PPT：“禀娘子，库房现有妆缎七十西匹，其中虫蛀品己按损伤度分三级处置...”
“那些不重要。”她忽然截住话头，指尖划过我手背——那里被藤条划了道血痕，“疼么？”
我CPU差点烧了！老板突然走温情路线是闹哪样？紧急启动情感响应程序：“为娘子效力，不疼！”——潜台词：老板快看我的奋斗者协议！
她忽然轻笑出声，玉指勾起我改良的熏香球。鎏金镂空球体里，半截梅枝斜倚香灰，比原先的香饼更雅致。“倒比尚宫局那些死物有趣。”她指尖一推，香球滴溜溜转起来，光斑在纱帐上跳华尔兹，“明日起，你近身伺候笔墨。”
烛火“噗”地窜高，映亮我瞳孔里的野望。家人们！我从库管员首升董事长秘书了！这波职场跃迁，比坐火箭还刺激！
夜风卷着更鼓声穿过回廊。我退出寝殿时，瞥见案头《女则》旁多了沓雪浪笺。最上面那张，赫然画着个歪扭的甘特图，朱砂批注力透纸背：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