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一走，孙水莲就要准备晚饭了。
“玉珠帮我烧火，玉心帮我收一下衣服，衣服叠好之后放进我屋里的五斗柜了。”
“妈，为啥不是让玉心烧火？我不管啊，反正这次她烧火，我收衣服。”赵玉珠坐在边桌，翘着二郎腿，“你可不能偏心。”
“玉心不会烧火，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会烧火那就学啊，”赵玉珠不满道，“不会就不用烧火了？我就不信，她在她婆家也是这么偷懒的。”
赵玉心昨天才结婚，但是之前跳河后在蒋家休养过几天，所以没进过厨房。
说起不会烧火，那是外公外婆舍不得让她在灶后头受累。
“妈，没事的，我学，”赵玉心软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看看，妈，多自觉一个人啊，”赵玉珠笑道，“那就好好学。”
孙水莲很过意不去，“心心，原本以为你下乡，最多待两年，现在好了，要一首在乡下，妈想起来心里头就难受。”
“妈，你别这样，”赵玉心保住孙水莲，“烧火是小事呢，你看我这么聪明，肯定能很快就学会了。”
“嗯，”孙水莲心里才好受一点。
晚饭人多，准备的菜也多。
中午还剩下的鸡架鸡脖子，用了土豆红烧了一盘。
还有空心菜，炒了一个。
鸡蛋炒韭菜，最后就是过年腌的咸鱼。
孙水莲去后院的水槽拾掇食材。
赵玉心真的不会烧火，赵玉珠看到厨房的火光越来越大时，忍不住走过去。
“我的老天爷啊，”她从赵玉心手里抢过火钳，把煤灰坑里着火的木柴夹起来丢进灶膛内。
“你到底能不能学烧火？”
“大姐，我能，但是烧火有点难，”赵玉心眼内盈满水光，在火光的照耀之下，更加水灵灵的。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连火都不会烧的，我告诉你啊，今天要是在你姐夫面前让我出丑，看我不打死你。”
赵玉心缩了一下脑袋，默默地往一边挪，“大姐，还是你烧火吧，我怕我来烧火会把厨房烧了。”
“算了，算了，你去帮妈洗菜吧，抓紧点儿。”
赵玉心动了一步，却没去后院。
“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去啊，”赵玉珠训斥道，“跟个木头似地，让人看了就心烦。”
赵玉心嘴角抽搐了一下，接着道，“大姐，我不能洗菜洗衣服，不然我的手会起疹子，也就是过敏。”
“开玩笑吧你？”赵玉珠不相信。
“真的，外公外婆都不让我干活。”
赵玉珠抓过她的手，又嫩又柔滑。
在这个时候，不干活没饭吃，这一双手真的是连一点儿糙活都没干过。
“就你矫情，”赵玉珠作罢了，“那你离我远点儿，看着你就心烦。”
赵玉珠去院子里坐着了。
厨房里很快就跑出香味，她走到院子门口，看看蒋少扬回来没。
五点半的样子，三轮车首接开到了家门口。
赵永强整顿衣着，活气神现地下了车，和张瑞杰有说有笑，毫不避讳地冷落蒋少扬。
“你专门在这里等我？”蒋少扬诧异道。
“嗯，”赵玉心应了一声，看赵永强进屋了，问道，“没为难你吧？”
“没有，我就在厂子外头等着，”蒋少扬瞥了眼屋内，把赵永强给的一块车费拿了出来，“这个你拿着，去买糖吃。”
“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糖？你拿着，带回去给大娘，让她给你存着。”赵玉心又塞回了他。
“你比我小那么多，不是孩子是什么？”
这次蒋少扬硬把钱塞到赵玉心手里，“听话。”
不知道怎么的，即便是不买糖，赵玉心的心里居然甜丝丝的。
她被外公外婆宠着长大，好吃的好喝的，一样没落。
因为这样，赵玉珠没少嫉妒并且酸溜溜地说她以后嫁人肯定会被娘家看不起的。
赵玉心左耳进右耳出，日子是自己过的，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自己做决定，而不是看别人脸色。
“那行，我先帮你存着，”赵玉心没理由花他的钱。
“我的钱是脏的还是臭的？”蒋少扬哭笑不得。
赵玉心敛下眉眼先进去了。
晚饭时，赵玉虎回来了，看到张瑞杰就称兄道弟。
饭桌上，更是殷勤倒酒，推杯换盏，好不热情。
蒋少扬完全被当成了隐形人。
赵玉心见他还挺自在，也不担心了。
“看到没，咱爸因为那一块钱生他的气呢，你说吧，这人穷也不能这么穷，连老丈人的钱都敢收。”赵玉珠压低声音对赵玉心说话。
赵玉心没觉得那一块钱收错了，“那是公家的车和油。”
“你这人……”赵玉珠也看不上赵玉心，“爱钱爱到钱眼里去了，这可是他老丈人。看着吧，咱爸以后肯定给他小鞋穿。”
赵玉心秀眉微蹙，满脸担忧，“这可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自己造得孽，”赵玉珠得意地挑眉，“你好自为之。”
赵玉心瞄了眼蒋少扬，见他发现自己瞄他，便收回了目光。
“我不吃了，叫妈来吃饭。”
说完，站起身，去厨房叫孙水莲出来吃饭。
“算了，家里来客人，你爸不喜欢我坐桌边吃饭，”孙水莲打了点饭和菜汤，去灶后坐着吃。
“妈，你想永远都这样吃饭吗？”赵玉心也跟着做灶后，“外婆教过我，我们女同志要自立自强，她没这样教过您吗？”
孙水莲愣了愣，接着扒了好几口饭，“我不想家里头天天吵架。”
“嗯，我知道，所以您就天天忍着，哪怕自己再难受也忍着，不敢上桌吃饭，不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孙水莲抹了一把脸，继续扒饭，“没事，不上桌吃饭也能吃得饱。”
“那你永远吃不上好菜了，”赵玉心心疼道，“今天大姐对象在这儿，您上桌吃饭，我爸肯定不会凶你。”
“可你们都走了，他肯定会凶我，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妈，”赵玉心拿掉她的碗，小声劝道，“没事的，我爸今晚肯定会喝很多酒，您在把刀磨得锋利一点，他见您这么勤快，肯定不会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