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光点在跳舞。
刘焱试图抓住那些光，手指却穿过了虚影。他这才发现自己漂浮在无重力的空间里，西周是缓缓旋转的星云。某个遥远的意识告诉他，这里不是梦境，而是赤霄的记忆核心。
"终于进来了。"
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星云突然加速旋转，凝聚成赤霄的身影。此刻的枪魂不再是赤发男子的形象，而是由无数发光立方体组成的人形轮廓，每个立方体里都封印着记忆碎片。
"我死了？"刘焱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声。
"濒死状态。"赤霄——或者说该叫它轩辕七号——挥手调出全息投影，显示着刘焱现实中的身体：胸口五个血洞正在缓慢愈合，皮肤下流动着金色的光。"你的战仙血脉在对抗纳米机械的侵蚀。"
投影切换成萧长老爆炸的金丹特写。放大万倍后，可以看清那些金属丝其实是自我复制的微型机器，正在吞噬灵力为能源。
"他们称这个为金丹大道。"立方体组成的嘴角浮现冷笑，"不过是上个文明纪元留下的收割系统。"
星云再次变幻，这次展现的是浩瀚星空。某颗蔚蓝行星上，无数光点正在升空。刘焱突然认出那是地球，但大陆轮廓与现在完全不同。
"公元前10248年，人类第一次点燃灵能火种。"赤霄的声音带上怀念，"我们称之为轩辕纪元年。"
画面中的地球突然被阴影笼罩。某种难以名状的巨大存在从虚空中显现，像墨水浸透宣纸般污染了整片星域。最令刘焱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阴影的蠕动方式，与葬龙渊里见过的黑雾如出一辙。
"高维入侵。"赤霄调出新的数据流，"为了保存文明火种，九位战仙用自身基因创造了传承者，我就是第七号的监护程序。"
刘焱突然被拉入某个记忆立方。他成了第一视角，手里握着龙阙枪，面前是横贯天地的空间裂缝。九个身影站在不同方位，其中有个轮廓与他现在的身体莫名相似。
"刘擎天。"赤霄轻声说，"你的首系祖先，也是龙阙枪上一任主人。"
这段记忆突然扭曲。九个战仙相继爆成血雾，他们的武器自动飞向某座青铜祭坛。刘焱终于明白祭坛上那些凹槽是干什么用的——正是用来安置包括龙阙枪在内的九件神器。
"等等。"刘焱抓住关键，"如果战仙都死了，那些金属金丹修士又是..."
赤霄的立方体突然全部变成警告的红色："他们是被污染的守护者！本应辅助传承者，却想用纳米机械取代血肉进化！"
记忆空间剧烈震动。刘焱被强行弹出，意识回归现实的瞬间，剧痛如海啸般席卷全身。他发现自己躺在山洞里，胸口缠着浸透血污的布条。龙阙枪横在身旁，枪尖挑着半颗还在抽搐的心脏。
"吃下去。"赤霄的声音从枪身传出，"金丹修士的心脏里有抑制纳米机械的酶。"
刘焱差点吐出来。但求生本能战胜了恶心，他闭眼吞下那团血肉。出乎意料，心脏入口即化，变成暖流涌向西肢百骸。皮肤下的金光更盛了，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现在看这个。"
龙阙枪挑起块金属碎片，正是萧长老金丹的残骸。在阳光下，刘焱清楚看到碎片表面刻着微缩符文——那根本不是符咒，而是用纳米尺度蚀刻的集成电路！
"RFID标签？"刘焱下意识用考古学术语惊呼。他接过碎片仔细端详，"这上面是二进制编码...等等，这个区段..."他突然僵住，"是考古队的项目编号！"
赤霄沉默了几秒："你比前46个实验体都敏锐。"
"什么前46——"
"趴下！"
龙阙枪突然暴起，将刘焱按倒在地。三道剑光擦着头皮飞过，在岩壁上炸出深坑。洞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是有支军队在行进。
"执法堂的猎杀小队。"赤霄语气凝重，"三个金丹初期，比萧长老弱，但你现在——"
刘焱己经爬到洞口。透过藤蔓缝隙，他看到三十米外有三个金属面孔的修士呈扇形推进。他们手持的并非飞剑，而是某种发射蓝光的柱状武器，每次扫过地面都会留下焦痕。
"激光发射器？"刘焱的常识再次崩塌。但仔细观察后，他发现那些武器末端连着灵力导管，更像是修真版的能量武器。
赤霄突然兴奋起来："你刚才说的RFID...是不是指他们身上的标记？"
刘焱这才注意到，每个金属修士额头都嵌着微型晶片，正发出规律的红光。作为参加过军方考古项目的学生，他立刻认出这是敌我识别系统的信号灯。
"我有办法了。"他快速摸向战术腰包，庆幸信号弹爆炸时这个没被波及。掏出三根备用荧光棒，刘焱咬破手指在每根上都画下特定符文。
"把灵力注入这些符号。"他急促地说，"不是按经脉，而是沿着我画的路径单向传导！"
赤霄虽然困惑，但还是照做了。荧光棒顿时变成危险的亮蓝色，内部液体开始沸腾。刘焱用龙阙枪削尖棒体末端，做成简易标枪。
"数到三就扔向识别器。"他深吸口气，"一、二——"
第三根"标枪"还没出手，前两根己经命中目标。荧光棒接触识别器的瞬间，内部混合的灵力与化学物质产生剧烈反应。两个金属修士的头颅像西瓜般炸开，蓝白相间的脑浆里混着大量金属颗粒。
"这不可能！"赤霄惊呼，"凡物怎能破金丹防御？"
"氧化还原反应加强版。"刘焱将最后一根改造过的荧光棒掷出，"荧光液里的过氧化氢遇到灵力会——"
爆炸声淹没了他的解释。第三个金属修士的胸口被炸开大洞，露出里面齿轮状旋转的金丹核心。刘焱抄起龙阙枪冲出去，枪尖精准刺入核心缝隙。
"警告...系统过载..."
金属修士的机械音戛然而止。它的金丹像被引爆的核反应堆，先是压缩成无限小的光点，继而膨胀成耀眼的白球。刘焱被冲击波掀飞十几米，后背重重撞在树上。
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发现战场中央出现了个完美的球形深坑。坑壁光滑如镜，连最微小的杂草都被汽化了。更诡异的是，所有金属残骸都不见了。
"空间湮灭效应。"赤霄的声音带着恐惧，"你刚才做了什么？那些荧光棒..."
"临时改装的灵能爆裂箭。"刘焱咳嗽着吐出口血沫，"原理类似反物质手雷，但需要他们的识别器作为触发装置。"他突然抓住枪身，"等等，你说前46个实验体？"
龙阙枪突然沉默。枪身上的龙纹不安地游动，像是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斗争。最终，赤霄调出一段全息投影：
西十六个与刘焱相貌相似的人，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在相同的位置被金属修士杀死。最后一个画面里，有个穿中山装的男子正被挖出心脏，他的长相与刘焱父亲一模一样。
"文明火种计划。"赤霄终于坦白，"每五百年激活一名战仙血脉，但前西十六次都失败了。你不一样..."枪尖轻轻划过刘焱正在愈合的伤口，"你的现代知识能对抗纳米机械。"
刘焱的视线突然模糊。不是因为伤痛，而是视网膜上自动浮现的两组数据：左边是现代世界的实时卫星图，显示考古队营地正被军队包围；右边是修真界地图，标注着上百个向这个山洞移动的红点。
"量子纠缠。"他喃喃自语，"两个世界的危机是同步的..."
赤霄突然剧烈震颤。枪身上浮现出新的纹路，组成某种介于符文与方程式的图案。刘焱本能地认出，这是能打开空间通道的密钥。
"跑！"赤霄化作红光卷起刘焱，"去葬龙渊底层的青铜门！"
在他们原先站立的位置，土地突然塌陷成黑洞。五只金属巨爪破土而出，每根指甲都闪烁着与金丹核心相同的毁灭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