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裹挟着灼热的气流和刺鼻的硝烟,狠狠撞在宾利厚重的车窗上!安全间所在的工作室二楼,如同被一只巨手撕裂,砖石、木屑、玻璃碎片混合着浓烟与火光,在夜空中疯狂喷溅!
“弗朗哥——!!!”
苏晚的尖叫被爆炸的轰鸣吞噬,她的脸贴在冰冷的车窗上,瞳孔因极度惊骇而放大,倒映着那团吞噬一切的恐怖火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冰冷的绝望如同海啸般淹没全身。
“撞过去!快!” 陆景深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在狭小的车厢内炸响,带着摧毁一切的暴戾。
陈默双眼赤红,油门踏板几乎要被他踩进引擎舱!宾利添越爆发出困兽般的咆哮,庞大的车身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狠狠撞向工作室后花园那扇摇摇欲坠的铁艺大门!
“轰——咔嚓!”
刺耳的金属扭曲断裂声!铁门如同纸片般被撕裂、撞飞!宾利带着巨大的惯性,碾过散落的花砖和灌木,车头重重地怼在工作室后墙根才堪堪停下,引擎盖冒出缕缕白烟。安全气囊在剧烈的撞击中猛地弹出!
陆景深一把扯开碍事的气囊,甚至没等车完全停稳,己经踹开车门,身影如同离弦的黑色箭矢,第一个冲了出去!浓烈的硝烟味和粉尘呛得人几乎窒息。火光映照着他紧绷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燃烧着骇人的冰冷火焰,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苏晚!待在车里!” 他的吼声在爆炸的余音和警报声中传来,不容置疑。
苏晚却像没听见。她脑中只剩下弗朗哥蜷缩在安全间热源影像的画面,还有那声沉闷的爆炸!她几乎是撞开了另一侧车门,丝绒长裙的下摆被尖锐的金属碎片瞬间撕裂,高跟鞋踩在滚烫的碎石上踉跄了一下,但她不管不顾,疯了一样冲向浓烟滚滚、火光闪烁的建筑!
“弗朗哥!弗朗哥!” 她的声音嘶哑,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泪水混合着烟灰滚落,在精致的脸颊上划出狼狈的痕迹。眼前是地狱般的景象:工作室的后门被炸开一个大洞,扭曲的金属框架挂在门框上,里面一片狼藉,火光在杂物堆和破碎的办公家具上跳跃,浓烟滚滚。
陆景深的身影己经消失在浓烟与火光的入口处。几道刺眼的强光手电光束穿透烟尘,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低吼——是陆景深的人赶到了!
“陆总!”
“封锁所有出口!灭火!搜人!” 陆景深的声音在废墟中断喝,带着绝对的权威。
“收到!”
“一组灭火!二组跟我进!小心二次爆炸!” 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迅速行动,动作迅猛而有序。
苏晚捂着口鼻,不顾一切地冲进浓烟弥漫的一楼。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化学品的刺鼻气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的心猛地沉到谷底。目光所及,一片狼藉。精心布置的展示柜东倒西歪,玻璃碎片铺满地面,设计稿的残页在热气流中打着旋燃烧。那些承载着她心血与梦想的雏形,那些“永恒星辰”最初的微光,都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安全间在二楼!楼梯!” 苏晚对着正在搜索的安保人员嘶喊,声音带着哭腔。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穿透烟雾和嘈杂:“找到了!这里!”
是陆景深!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被爆炸冲击波震得摇摇欲坠、布满碎石的楼梯。二楼的情况更加惨烈。走廊的墙壁被炸开巨大的豁口,露出扭曲的钢筋和焦黑的砖石。爆炸的中心,正是安全间所在的位置!
陆景深高大的身影站在一片弥漫着焦烟和粉尘的废墟前。他面前,那扇号称能抵挡十分钟的加固合金门,此刻像一块被揉皱的锡箔纸,扭曲变形,被巨大的冲击力从门框上撕裂下来,斜斜地倒在一堆碎石和燃烧的杂物上。门板中央被炸开一个狰狞的大洞,边缘是融化后又冷却的金属残渣。
安全间内,一片漆黑,只有外面闪烁的火光和手电光束勉强照亮。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作呕。
苏晚冲到门口,借着晃动的光线,看到了里面的景象——她的血液瞬间冻结!
弗朗哥蜷缩在角落里,满身血污和灰尘。他那身压箱底的黑色正装被撕裂,白发被血和灰黏成一绺绺,遮住了半边脸。他的一条手臂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身下洇开一大片暗红的血迹,还在缓慢地蔓延。他双目紧闭,脸色灰败如纸,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在他身旁不远处,散落着几件被炸得扭曲变形的金属工具——那是他赖以生存的手艺的象征。
“弗朗哥!” 苏晚的眼泪汹涌而出,想要冲进去。
“别进去!结构不稳!” 陆景深一把拉住她,力道极大,将她护在身后。他对着里面喊:“弗朗哥!能听见吗?坚持住!”
弗朗哥没有任何反应,如同一个破碎的玩偶。
“医疗队!担架!快!” 陆景深对着通讯器怒吼,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迅速指挥旁边两名队员:“小心!把他抬出来!注意他的手臂和颈部!”
两名队员动作极其专业谨慎,迅速清理开弗朗哥周围的碎石,用应急担架将他小心翼翼地从那个地狱般的角落抬了出来。苏晚紧紧跟在旁边,看着弗朗哥毫无生气的脸,看着他身上不断渗出的鲜血,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她的心脏。这些毒蛇!他们不仅想毁掉她的作品,她的希望,还要夺走她身边人的性命!
“陆总!一楼发现一个!” 楼下传来喊声,带着一丝凝重,“死了。”
陆景深眼神一厉,对苏晚快速道:“你跟着弗朗哥去医院!这里交给我!” 他眼神示意一名队员护送苏晚和担架下楼。
苏晚看着担架上生死未卜的弗朗哥,又看向那片被炸毁的安全间废墟,眼神剧烈挣扎。最终,对弗朗哥的担忧压过了一切,她咬着牙,用力点头,跟着担架踉跄地冲向楼梯。
陆景深目送他们消失在楼梯口,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瞬间褪尽,只剩下冰封的杀意。他转身,大步走向一楼队员报告的位置。
在一楼通往地下储藏室的楼梯拐角阴影处,一个穿着黑色工装裤的身影面朝下趴在地上。后脑勺上一个血肉模糊的弹孔,还在汩汩冒着鲜血和脑浆,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死亡时间极短,就在爆炸发生前后。尸体旁边,掉落着一部老旧的诺基亚手机,屏幕碎裂。
一个队员蹲在旁边检查,抬头看向陆景深:“陆总,一枪毙命,近距离射击。身上没发现明显标识。手机是干净的,只有最后一个拨出记录,加密号码,无法追踪。”
陆景深蹲下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扫描仪,掠过尸体。他的手戴着战术手套,毫不避讳地翻动尸体。在尸体腰后一个隐蔽的工具袋夹层里,他的指尖触到了一小块硬物。他用力扯了出来。
那是一枚比硬币略小的金属徽章。材质是某种哑光的黑色合金,入手冰凉沉重。徽章表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幅极其精细、充满邪恶美感的浮雕图案——一条盘绕的毒蛇,蛇身布满细密的鳞片,蛇头高高昂起,信子吐出,蛇眼的位置镶嵌着一颗极其微小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暗红色的宝石!正是威胁信上那个图案的实体版!一股阴冷黏腻的气息仿佛从这枚徽章上散发出来。
【滴!检测到高关联性物品!实体威胁标记!蕴含强烈恶意能量!与匿名信件图案匹配度99.9%!】 系统的警报在陆景深脑海中响起,冰冷而确定。
“蝰蛇之吻…” 陆景深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九幽,他缓缓站起身,将那枚冰冷的徽章紧紧攥在手心,坚硬的棱角几乎要刺破战术手套。他的目光投向楼梯下方那幽深黑暗、尚未被爆炸波及的地下储藏室入口,眼神锐利如鹰隼。
灭口。干净利落。毁掉现场。典型的蝰蛇风格。这个死掉的家伙,很可能就是送信人或者开车接应的人,甚至就是安装炸弹的人。他被灭口,意味着蝰蛇在米兰的行动链条被主动斩断,线索似乎又断了。
但陆景深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那个地下储藏室的入口。爆炸发生在二楼,一楼损毁相对较轻。为什么灭口要选在这个通向地下室的楼梯拐角?是巧合?还是…地下室里有他们没来得及带走、或者来不及毁掉的东西?
“查地下室。” 陆景深的声音冰冷,不容置疑。他率先迈步,踏下通往黑暗的台阶。两名队员紧随其后,强光手电刺破黑暗。
地下储藏室堆满了各种杂物、废弃的模型架和包装材料,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爆炸的冲击波让这里也一片狼藉,东西散落一地。陆景深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寸寸扫过。强光下,灰尘在光束中飞舞。
突然,他的脚步在一堆倒塌的硬纸板箱旁停下。纸箱被砸烂,散落出一些旧的设计废稿和杂物。但在纸箱残骸的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手电光。
陆景深蹲下身,拂开覆盖在上面的碎纸屑和灰尘。
那是一个小小的、银灰色的金属圆筒,只有小拇指粗细,一端有极其精密的螺纹接口,另一端则是一个微小的、己经熄灭的指示灯。圆筒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冰冷而光滑。
陆景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这个东西,他认识!
这不是普通的爆破装置残留物!这是某种极其昂贵的、特制的微型信号屏蔽器!它的作用范围很小,但效果极强,能在短时间内彻底屏蔽特定区域内的所有无线信号——包括手机信号、WiFi、甚至是一些短距离的加密通讯频段!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个东西?
陆景深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般射向楼梯上方——那个灭口发生的拐角位置!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在他脑中炸开!
弗朗哥按下了紧急按钮!那个按钮首连他的加密频道!这个频道理论上极难扰!但如果…在爆炸发生前极短的时间内,有人在这个靠近安全间下方、信号可能穿透的位置,启动了这种强力屏蔽器呢?!
那么,弗朗哥的求救信号,很可能根本就没有发出去!或者说,信号在发出的一瞬间就被强力干扰阻断了!他们收到的那个确认信号…是假的?是诱饵?!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陆景深的脚底窜上头顶,比这地下室的阴冷空气更刺骨!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屏蔽器和那枚冰冷的蝰蛇徽章,指关节发出可怕的咯咯声。
这不是简单的破坏和灭口!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一个针对他陆景深情报网的、赤裸裸的挑衅和嘲讽!
蝰蛇之吻…他们要的不仅仅是摧毁苏晚和她的工作室。他们还要斩断他伸出去的手,还要在他最自信的领域,狠狠地扇他一记耳光!
黑暗中,陆景深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如同凝固的冰山。他眼中最后一丝情绪波动消失殆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足以吞噬一切光明的冰冷与暴戾。
废墟之上,星芒蒙尘。而废墟之下,毒蛇的阴影,正无声地咧开了致命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