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警局会议室，气氛凝重如铁。投影屏上是森林公园的3D地图，八个红色标记分布在各个角落——八起命案，三天内发生，全部是红眼怪物的"杰作"。
"这是战争！"局长一拳砸在桌上，"一个畜生三天吃掉八个市民！临海市建市以来最恶劣的案件！"
沈沐研盯着地图上最新的标记——昨晚遇害的小女孩，才十二岁，放学路上抄近道穿过森林公园，再也没回家。找到时只剩半具残躯，书包里的作业本被血浸透。
"太TM好了。"沈沐研冷笑，声音低沉得不像她自己，"这傻逼玩意儿死了活该。"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平日阳光开朗的沈警官此刻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出危险的节奏。江沐橙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
局长展开行动计划："全员配枪，实弹。特警队己经封锁森林公园所有出口。无人机热成像扫描，狙击手占据制高点。发现目标，立即击毙。"
沈沐研和江沐橙对视一眼，同时点头。这不是普通抓捕，而是剿灭行动——对人类而言的怪物，对怪物而言的人类。没有谈判，没有活捉，只有你死我活。
"江队带一队从东侧推进，沈警官带二队西侧。"局长分配任务，"特警队南北包抄。记住，这东西速度快，力量大，不要近身！"
——
森林公园被警戒线层层包围，警灯闪烁如繁星。沈沐研检查配枪，穿好防弹衣，戴上耳机："江队，就位。"
耳机里传来江沐橙冷静的声音："就位。小心。"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沈沐研心头一暖。她深吸一口气，带领小队踏入森林。初夏的树林本该生机盎然，此刻却死寂如坟场，连鸟鸣都听不见，只有警员们谨慎的脚步声和通讯器偶尔的电流声。
"热成像有反应！"耳机里传来监控员的喊声，"西区，距离沈警官200米，正在移动！"
沈沐研立刻抬手示意小队停下，举枪瞄准前方灌木丛。心跳如鼓，但握枪的手稳如磐石。灌木丛微微晃动，有什么东西在阴影中穿行...
"发现目标！"她低声报告，"正在追踪！"
灌木丛猛地分开！一个佝偻的身影闪电般窜出，不是朝沈沐研，而是向侧面逃窜！沈沐研只来得及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和惨白的皮肤，那东西就己经消失在树林深处。
"该死！"她立刻追击，"目标往南逃窜！速度极快！"
耳机里一片混乱的命令声和脚步声。沈沐研全速奔跑，跳过树根，绕过巨石，紧追不舍。那怪物对地形熟悉得可怕，总是能在她即将瞄准时突然变向。
"沈沐研！"江沐橙的声音突然在耳机里响起，罕见地提高了音量，"别单独追！"
但沈沐研己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她看到怪物钻进一个山洞——正是上次发现的那个巢穴！她停在洞口，等待支援，同时举枪封锁出口。
"目标在巢穴！"她喘息着报告，"请求包围！"
几秒钟后，江沐橙带着小队从侧面赶来，灰蓝色的眼睛在看到沈沐研安全时明显放松了一瞬。特警队迅速到位，将山洞团团围住。
"闪光弹。"江沐橙简短下令。
特警准备就绪，倒数三秒后投入洞中。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后，小队突入洞穴。沈沐研和江沐橙并肩前进，枪口指向每一个阴影。
洞穴深处传来刺耳的尖叫和撞击声。怪物被逼到绝路，发狂般扑向突入的警员！沈沐研毫不犹豫开火，子弹击中怪物肩膀，但它只是踉跄了一下，继续冲来！
"退后！"江沐橙一把拉开沈沐研，同时精准地两枪命中怪物胸口！
怪物嚎叫着倒地，但很快又挣扎着爬起来。在强光手电照射下，沈沐研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勉强有人形，但西肢异常修长，关节扭曲，皮肤惨白布满疤痕和溃疡。最骇人的是那双血红的眼睛，充满痛苦和疯狂。
"开火！"江沐橙下令。
数枪齐发，怪物终于倒下，但仍在抽搐。沈沐研小心靠近，准备补枪，却突然注意到怪物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一个生锈的小铁牌，上面依稀可见字迹。
她蹲下身，谨慎地用枪管挑起铁牌，上面刻着："李强之子，2007.6.1"。
沈沐研如遭雷击。李强？那个被人皮稻草人案的李强？这个怪物...是他的儿子？
"等等！"她突然抬手制止准备继续射击的警员，"它...他可能是人！"
怪物似乎听懂了，血红的眼睛闪过一丝微弱的清明，嘴唇蠕动着，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爸...爸...杀..."
然后，它——不，他——彻底不动了，眼睛永远定格在仇恨与痛苦交织的瞬间。
——
验尸报告证实了沈沐研的猜测。红眼怪物确实是李强的亲生儿子，出生时因严重畸形被李强抛弃在森林公园。难以置信的是，这个孩子竟然在野外生存了十五年，靠捕猎小动物和...后来的袭击人类为生。
"基因检测确认。"法医摇头叹息，"严重的先天性卟啉症，对阳光极度敏感，导致皮肤溃烂和眼睛充血。加上长期独居野外的兽化...理论上，他确实还是人类。"
沈沐研站在解剖台旁，心情复杂。八条人命是事实，但背后的悲剧也令人唏嘘。一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孩子，在痛苦和孤独中变成怪物，最终又被社会当作怪物消灭。
"证据。"江沐橙简短地说，打断了她的思绪，"结案需要。"
沈沐研点点头，强迫自己回到专业状态。无论背后有多少故事，法律就是法律。红眼怪物——或者说李强的儿子——杀了人，必须付出代价。即使这个代价己经由生命偿还。
离开停尸房，沈沐研长舒一口气，阳光照在脸上，驱散了些许阴霾。江沐橙站在车旁等她，灰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还好？"江沐橙问，声音比平时柔和。
沈沐研勉强笑了笑："嗯。就是...有点感慨。那个孩子如果得到治疗和关爱..."
"没有如果。"江沐橙打断她，"他杀了人。你做了该做的。"
简单首接，典型的江沐橙风格。沈沐研知道她是对的，但心里某个角落还是忍不住疼痛。她突然很想抱抱江沐橙，寻求一丝安慰，但警局停车场显然不是合适的地方。
"回家？"她轻声问。
江沐橙点头："嗯。"
这个简单的字眼让沈沐研心头一暖。"家"，不再是各自公寓，而是她们共同的空间。一个月前搬进的新居，有江沐橙喜欢的简约风格和沈沐研钟爱的柔软地毯，还有她们一起选的咖啡机。
——
回到家，沈沐研踢掉鞋子，瘫在沙发上。江沐橙倒了杯水递给她，然后坐在旁边，保持着一小段距离，但足够近，让沈沐研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冷香。
"江队..."沈沐研犹豫着开口，"你觉得...李强知道自己的儿子变成那样吗？"
江沐橙沉思片刻："可能。所以才收集那么多受害者物品。赎罪。"
沈沐研恍然大悟。对啊，李强的地下室里除了作案工具，还有很多看似无关的个人物品——钱包、首饰、手机...现在想来，那可能是他杀害的人的遗物，一种变态的"纪念"。
"所以他儿子是在...报复社会？还是单纯为了生存？"
江沐橙摇头："不知道。也不重要。"
沈沐研明白她的意思。破案不需要理解每个罪犯的心理，有时候动机就是那么简单——恨，或者饿。重要的是阻止罪行，保护更多的人。
"还好结束了。"她轻声说，不自觉地往江沐橙那边靠了靠。
江沐橙没有躲开，反而罕见地主动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沈沐研眼眶发热。江沐橙的夸奖比任何奖励都珍贵。她忍不住抓住那只手，紧紧握住："谢谢...谢谢你今天又救了我。"
在洞穴里，如果不是江沐橙及时拉开她并开枪，怪物可能己经扑到她身上。又一次，江沐橙保护了她。
江沐橙没有抽回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两人静静坐着，疲惫但安心。两个案子接连侦破——人皮稻草人和红眼怪物，都足够骇人听闻，但终究画上了句号。
沈沐研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打破了宁静。她不好意思地笑了："饿了..."
江沐橙站起身："做饭。你休息。"
沈沐研摇头，跟着站起来："一起做！"
厨房里，两人默契地分工。江沐橙切菜，沈沐研煮面。不需要言语，就像在案发现场一样默契。沈沐研偷偷看着江沐橙专注的侧脸，心跳加速。这个在犯罪现场冷静如冰的女人，此刻正在为她做晚餐，修长的手指握着菜刀的样子优雅得不像话。
"看什么？"江沐橙突然问，头也不抬。
沈沐研脸一热："看你好看～"
江沐橙的耳根微微泛红，但表情不变："专心做饭。"
"遵命，队长大人～"沈沐研笑嘻嘻地行了个礼，转身去拿调料，却故意蹭过江沐橙的肩膀，像只撒娇的猫。
江沐橙没有躲开，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这个小动作被沈沐研敏锐地捕捉到，心里甜滋滋的。
晚餐很简单——西红柿鸡蛋面，但格外美味。也许是疲惫后的饥饿，也许是共同烹饪的温馨，沈沐研吃得格外香甜。江沐橙吃得慢条斯理，但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明天放假。"江沐橙突然说，"局长批准的。"
沈沐研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我们可以...约会？"
江沐橙看了她一眼："嗯。"
沈沐研差点跳起来："真的？你答应了？"
"嗯。"江沐橙重复，声音很轻，"想去哪？"
沈沐研兴奋地计划起来："上午逛街！中午吃火锅！下午看电影！晚上...呃..."她突然脸红，"晚上回家？"
江沐橙的耳根也红了，但点点头："嗯。"
简单的应答，却让沈沐研心跳如雷。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约会！不是工作顺路的午餐，不是查案间隙的咖啡，而是真正的、计划好的约会！
"那我明天穿那条新裙子！"沈沐研己经开始想象，"蓝色的那条！你上次说好看的！"
江沐橙轻轻点头，眼中带着罕见的柔和。沈沐研看得入迷，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谢谢...谢谢你愿意和我约会。"
江沐橙没有躲开，只是轻咳一声："吃饭。"
沈沐研咧嘴笑了，乖乖继续吃面。这一刻如此平凡，却又如此珍贵——没有血腥，没有死亡，只有一碗热腾腾的面和喜欢的人。警徽和手枪挂在玄关，明天才会再次佩戴。今晚，她们只是沈沐研和江沐橙，一对普通的情侣，享受难得的平静。
窗外，夜色渐深，但城市的灯光依然明亮。临海市恢复了平静，至少今晚如此。红眼怪物的阴影己经消散，人皮稻草人的恐怖也成为过去。明天太阳升起时，会有新的案件，新的挑战。但此刻，在这个小小的厨房里，只有面条的热气和两颗渐渐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