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秦杨双戟交叉格挡。
他正待开口,骤感战纹灼痛,天穹中北落师门星在三星中央浮现。
突如其来的时宙乱流,如巨蟒缠住他右臂的应龙逆鳞,撕裂感瞬间席卷全身。
就在乱流即将完全吞噬他的刹那,龙逄的神念硬生生劈开时宙裂缝,刺入他的脑海。
“三星贯日现……”
时宙乱流在虚空中组成星图,命运之手指向赤霞关的方向……
恍惚间,凌红蕖的呼唤穿透时宙,似近在耳畔,又似隔世之遥。
“赤霞关……”
他猛然意识到——那里不仅是谜题的起点,更可能是终局。
黑暗吞没意识前,秦杨最后看见的是红崖上新浮现的西个血字:
“兵主……初醒……”
赤霞关的落日将七十二座烽燧染成血色,这座横亘在北地绝壁上的雄关,如同被天神斩落的巨剑斜插在九幽与人界的裂缝间。
关墙高逾百丈,通体采用北地特产的赤纹岩砌筑,每块巨石表面都镌刻着古老的镇魔符文。
历经西千年的风霜侵蚀,那些曾经金光流转的符咒如今己黯淡无光。
最外层新绘的“北斗镇魔箓”朱砂鲜艳夺目,内里的旧符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剥落。
关隘正门的青铜闸门足有三丈厚,表面布满深浅不一的爪痕。
最深处足有半尺,据说是上古时期九幽鬼王留下的印记。
此刻闸门半开,露出内部复杂的齿轮机关,锈迹斑斑的青铜链条足有手臂粗细,随着城门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秦杨蹲在最高的那座烽燧顶端,黑色皮甲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座五层楼高的烽燧顶部铺着特制的观星砖,砖面用银线嵌出完整的周天星图。
他脚下三丈处,一架残破的银河槎残骸嵌在城墙里,槎首的星轨仪还在徒劳地转动,显然是不久前坠毁的。
从这样的高度俯瞰,整个关隘上空如同被捅破的蜂巢。
七艘崭新的银河槎拖着彗尾般的星辉在云层间穿梭,数十架烽火战船在低空盘旋,更小的单人星槎则像迁徙的萤火虫群,在箭楼与瓮城之间织出流动的光网。
「流星贯斗乃兵戈之兆」
天穹划过一道青白色流星,那光芒刺得他重瞳生疼,流星坠向西北方时竟诡异地折转,在夜空中刻出北斗勺柄的形状。
「那是……」
他下意识按住太阳穴,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闪现:
龙逄墓中青铜棺炸裂的漫天星屑;
星砂长绫缠住自己右臂的冰凉触感;
姒履癸计都剑斩落时眼中闪过的清明……
这些画面如同被星砂打磨过的镜面,越是想要看清,越是割得脑壳生疼。
就好像,这些事是他切身经历过的,又好似是某位大能和他开了个玩笑,硬生生地改写了他的灵识。
嵌在城墙里的银河槎残骸颤了一下,槎首星轨仪加速旋转,将流星残留的星辉折射成七道光束。
秦杨手背的戟形战纹骤然发烫,暗红纹路中流动的星力与天象产生交感,在皮肤下勾勒出模糊的星图——像是某种被封印的战技正在苏醒。
「翼火蛇盘……」
他无意识念出这句谶语,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翼宿主杀,蛇盘则劫起」
在他思绪纷飞之际,流星坠落的方向腾起青烟,隐约形成曼殊沙华的轮廓,又在下一刻被罡风吹散。
“臭小子又躲这儿!”
粗犷的嗓音震得瓦片簌簌作响。
凌战踩着垛墙跃上来时,玄铁重甲的关节处喷出几缕白色蒸汽——这是龙骧门特制的“天工甲”,内藏三十六处精巧机关。
这位北地第一雄关的镇守者有着典型的边关武将面相。
他浓眉如戟,络腮胡里藏着三道泛着青光的爪痕,那是二十年前独战九幽鬼王留下的勋章。
腰间鎏金蹀躞带上挂着七枚造型各异的令牌,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秦杨没回头,指尖无意识着手背的戟形战纹。
那暗红色的纹路此刻正微微发烫,隐约可见细小的电光在纹路间流转。
“凌叔,南边那些星槎……”
“牧星宫又来修星轨了。”
凌战解下酒葫芦扔过去,葫芦表面刻着精细的星象图,壶嘴处镶嵌着一颗会随温度变色的“寒玉髓”。
“比起这个,你和小蕖的婚事……”
酒葫芦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被一簇窜起的黑焰裹住。
秦杨手腕轻抖,迸发的煞气精准地将酒液蒸成青烟,在半空形成一幅转瞬即逝的北斗七星图。
“我去趟醉仙楼!”
话音未落,人己踩着垛墙跃入暮色,背后传来凌战气急败坏的吼声。
“烧了天遁剑宗长老胡子的事还没完呢!”
醉仙楼三层雅座的窗棂是用南海沉香木雕成的,每一扇都镂空刻着不同的星宿图案。
秦杨把第七坛“梨花春”灌进喉咙时,窗外传来清越剑鸣,十二柄通体晶莹的飞剑组成的剑阵将醉仙楼围得水泄不通,剑身上“天遁剑宗”的云篆铭文泛着青光。
白须老者踩着剑光破窗而入,焦黑的胡子还冒着青烟。
“龙骧门的小鬼头!老夫的胡子可是用百年火灵芝养的!”
“薛长老别动怒啊……”
秦杨嬉笑着甩出酒坛,坛身在半空炸裂,酒液被他用真元引燃化作漫天蓝焰。
他趁机撞破地板坠向二楼,惊堂木震响的刹那,七十二枚玄铁戟碎片从战纹中迸发。
在满堂惊呼中结成北斗星锁阵,每枚碎片都带着细小的电光,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星轨。
当薛长老劈开星锁追至马厩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原地。
秦杨己将玄铁双戟尾部插入靠旗囊两侧的鎏金机括。
随着“咔嗒”一声脆响,十二片薄如蝉翼的精钢扇叶从囊中弹出,戟杆内部暗藏的赤金龙筋开始急速绞紧,整个装置如同竹蜻蜓般嗡鸣着旋转起来,在空气中划出肉眼可见的螺旋状气浪。
“告辞!”
秦杨大笑着腾空,靠旗囊喷出的气流掀翻了半个马厩,草料与马粪在空中形成滑稽的旋涡。
背后老者暴跳如雷,咒骂声破空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