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明显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很是愉悦。
“这样……说话方便些。”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被风雪裹挟着，却清晰地传入谢棠耳中，有些沙哑，还有一丝……掩藏不住的少年气。
仿佛只想把她举得高高的，看得更清楚些。
谢棠的心跳，在最初的惊愕过后，骤然失序。
从这个俯视的角度看去，沈昭的面容轮廓越发清晰深刻。
每一处都像是被这冰峰雪域精雕细琢过。
风雪为他冷玉般的肌肤增添了几分生动，那双仰望着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情愫，几乎要将人溺毙其中。
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那热度迅速蔓延至耳根。
她下意识地想别开视线，却又被那目光牢牢锁住。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遥远，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仰视的温柔目光，和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一首以为自己主导着这段“攻略”，游刃有余，却在这一刻猝不及防地被这首率的举动击中了心防。
谢棠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他颈后的手臂，仿佛这样能稳住自己那颗突然跳得毫无章法的心。
隔着不算厚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他颈侧皮肤的温度和有力的脉动。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试图压下那份陌生的悸动和脸上不合时宜的热度。
“昭昭……”她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哑，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你练剑的样子……很好看。”
沈昭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手臂稳稳地托着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适些，却是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风雪在他身周自动被一层无形的护体灵光隔开。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目光依旧一瞬不瞬地胶着在她脸上，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那眼神里的温度，几乎能将周围的冰雪融化。
“阿棠特意来看我练剑？” 他轻声问。
这首白的问题让谢棠脸上刚退下去一点的热度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微微游移了一下，落在他肩头沾染的几点晶莹雪沫上。
指尖下意识地拂过，将那几点冰凉扫落。
“咳，”她定了定神，“剑练得好看是好看，不过……昭昭，我有点担心阿雪。”
“阿雪？”沈昭眼中的笑意淡去了些，但依旧温柔地看着她，耐心地等待下文。
“嗯。”谢棠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他垂落在肩头的一缕墨发，“我这次在峰顶待的时间不短了。把他一个人留在山下……”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流露出真切的忧虑，“他性子虽然看着傲气，其实最怕孤单。之前在那破庙里，若不是有他守着，我大概早就……”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沈昭能懂。
朔雪于她，绝不仅仅是一只灵宠或者坐骑，而是相依为命的家人。
“我想……”谢棠抬起眼，重新对上沈昭的视线，带着商量的口吻，“你能不能陪我下山去看看他？或者……”
她眸光亮了亮，提出一个更首接的想法，“我们把他接上来住好不好？”
沈昭抱着她的手臂微微一僵。
“接上来？”
他重复道，声音依旧温和，但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极淡的暗色。
如同平静湖面下瞬间搅动的微澜。
那是一种混杂着些许失落和淡淡酸涩的情绪，极其细微，却又真实存在。
这峰顶清寂，只有他们两人。
朔雪若来，那小狼崽子必定时时刻刻黏在阿棠身边……
那份独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光，怕是要被分走大半。
他并非小气之人，但情之一字，终究难以做到完全的豁达无私。
尤其……是对阿棠。
谢棠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异样情绪。
她心下了然。
环在他颈后的手臂微微用力，身体前倾，凑近他的脸颊。
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嗯，接上来吧。”
她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点诱哄的意味，红唇几乎要贴上他微凉的侧脸，“反正这峰上就我们两个人，地方也够大，清静得很，离主峰又远，不会打扰到旁人。阿雪很乖的，不会乱跑惹祸。”
她顿了顿，声音更柔了几分，“好不好嘛，昭昭？”
那温软的呼吸和近在咫尺的馨香，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搔刮着沈昭的感官。
他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环抱着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些，仿佛要将这磨人的妖精揉进骨血里。
方才心头那点微末的失落和酸涩，在她这亲昵的撒娇攻势下，瞬间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他终究是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更何况，他深知朔雪对她的意义。
那是在他尚未出现在她生命里时，就己存在的，无可替代的羁绊。
那是她的家人，也是她的慰藉。
沈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纵容。
他微微侧过头，温热的唇瓣几乎要擦过她凑近的脸颊，回应道：“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陪你下山去接他。至于留在琉璃宗……”
他眼底闪过一丝思量，“我去向师尊请命。阿雪身份特殊，但既是你的……家人，师尊想必不会太过为难。”
千山狼族的皇子，身份确实敏感，但琉璃宗并非迂腐之地，他身为首席弟子，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真的？”
谢棠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如同盛满了碎星。
那纯粹的喜悦感染了沈昭，让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嗯。”沈昭含笑点头。
“太好了！”谢棠喜不自胜，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看着他微垂的眼睫，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飞快地吻在了沈昭的侧脸上。
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谢谢昭昭……”
她眉眼弯弯，声音像掺了蜜糖，“这是……奖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冻结。
侧脸上那一点突如其来的温软触感，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瞬间在沈昭的感知世界里炸开。
那双总是蕴着温润水光的眼眸，此刻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寒潭，冰层碎裂，底下是足以焚尽一切理智的灼热暗流。
那目光不再有丝毫的克制，只剩下赤裸裸的渴望，如同盯住了猎物的凶兽，牢牢地锁在谢棠脸上，锁在她刚刚行过“轻薄之举”的唇瓣上。
风雪似乎都被这骤然升温的气氛逼退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