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晚回到家,林花花正窝在沙发里刷手机,看到她进来立刻弹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工作的事怎么说?"
喻晚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名片:
"明天上午十点,首接去公司前台报总裁的名字就行。"
林花花眼睛瞪得溜圆,一把抢过名片:"真的?!"
她手指抚过烫金的logo,声音都抖了,"天啊!晚晚你太神了!这可是上市公司啊!"
"那当然。"喻晚得意地二郎腿,"顾渊说行政部正好缺人......"
林花花突然僵住。
她低头盯着名片上"顾渊"两个字,指尖微微发颤。
喻晚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
"对了,这家公司刚投资了《长安古意》。"
"等等。"林花花突然打断她,声音有点发干,"你刚说顾渊投资了你新剧?"
"对啊。"喻晚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了?"
林花花把名片翻过来又翻过去,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喻晚这才发现她不对劲:"花花?你脸色好差......"
"没、没事。"林花花勉强扯出个笑,把名片塞回她手里:
"就是有点突然......对了,顾渊是不是在顾氏当过总裁?"
喻晚正在兴头上,随口答道:"是啊,他现在......"
"我知道!"林花花突然提高音量,又赶紧压低,"我是说,他现在肯定更厉害了。"
她眼神飘忽,手指紧紧绞着衣角。
喻晚狐疑地看着她:"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有没有!"林花花突然站起来,"我太高兴了!我去给你煮面庆祝!"
说完就往厨房跑,差点被地毯绊倒。
喻晚皱着眉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低头又看了看名片,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花花,我刚想起来......"
林花花端着煮好的面冲出来:"什么?"
"没什么。"喻晚摇摇头,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没注意到,林花花捧着面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喻晚正和林花花吃着热腾腾的面,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裴野"两个字跳动着,她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喂?"
"在哪?"裴野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冷得刺骨。
"在家。"喻晚下意识地看了眼窗外,"怎么了?"
"楼下等着。"电话首接挂断,只剩下忙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林花花正往嘴里送面条,闻言差点噎住:"他、他来你家楼下干什么?"
喻晚把手机放回包里,神色有些复杂:"谁知道呢......"
她起身拿外套,"我下去看看。"
"等等!"林花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这么晚了,要不我陪你......"
"不用。"喻晚拍拍她的手,"应该没什么事。"
电梯下行的时间里,喻晚不断擦拭着手指。
她想起上周在片场,裴野也是这样突然出现,二话不说把她拽进车里,车轮在雨夜里划出刺耳的尖叫。
推开公寓大门的瞬间,冷风卷着细雨扑面而来。
楼下的黑色轿车像一头蛰伏的野兽,车灯在雨幕中晕开两团昏黄的光晕。
裴野倚在车门上抽烟,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看见她出来,裴野摁灭烟头,眼神锐利如刀:"上车。"
喻晚站在原地没动:"这么晚了,有事?"
"少废话。"裴野大步走过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马上去医院。"
喻晚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什么?"
"王熙出了车祸。"裴野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现在在仁和医院。"
喻晚脑子里"嗡"的一声,手机从掌心滑落。
"愣着干什么?"裴野粗暴地拽着她往车里塞,"再晚就来不及了!"
车门关上的瞬间,喻晚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着抬头:"我...我还没告诉花花......"
裴野己经发动了车子,引擎轰鸣声吞没了她的声音。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摆动,红色尾灯在雨幕中拖出一道血色的痕迹。
黑色轿车在雨幕中疾驰,车窗外的路灯被拉扯成模糊的光晕。
喻晚猛地攥紧安全带,指甲几乎要陷进皮革里:"还需要我猜吗?"
她的声音像淬了冰,"肇事车辆是唐氏名下的。"
裴野握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证据不足。"
"证据?"喻晚冷笑,雨滴顺着发梢砸在她脸上,"五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她猛地拍向车门,"停车!"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轿车横亘在积水横流的十字路口。
裴野转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喻晚看不懂的情绪:"你冷静点。"
"冷静?"喻晚的笑声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上个月她雇水军泼我脏水的时候,你怎么不让你的女人冷静?"
她扯开安全带,"现在她首接买凶杀人,你还要我怎么冷静?"
裴野突然倾身过来,捏住她的下巴:"你亲眼看见唐雨晴在车祸现场了吗?"
喻晚瞳孔猛地收缩。
"没有证据就别血口喷人!"裴野松开手,声音陡然拔高,"唐氏集团几百号员工,凭什么说是她......"
"够了!"喻晚打开车门,暴雨瞬间灌进来。
雨水顺着她的睫毛往下淌,"你永远都觉得唐雨晴是无辜的,哪怕她拿枪指着你,你也会夸她眼神无辜对不对?"
裴野脸色铁青,伸手去拽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滚开!"喻晚甩开他的手,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锁骨上,"裴野,我最后说一遍,停车。"
轿车在雨中沉默了三秒。
裴野忽然松开手刹,黑色车身再次汇入车流。
喻晚站在雨幕里拦出租车,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睫毛湿成一片。
她钻进后座时,后颈还滴着水,司机问去哪儿,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仁和医院。"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红灯前,司机从后视镜瞥她一眼:"姑娘,淋雨感冒了可不好受。"
喻晚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痕迹,像某种无意义的挣扎。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酸。
喻晚踩着湿漉漉的脚印往病房跑,却在门口猛地刹住。
王熙半靠在病床上,额头上缠着纱布,正被护士按着打点滴。
"晚晚?"王熙愣了一下,声音虚弱,"你怎么来了......"
喻晚冲过去抓住床栏,指甲在金属上刮出刺耳声响:"疼不疼?"
话出口才觉荒谬,对方头上还渗着血呢,能不疼吗?
"没事。"王熙试图坐起来,被她按回去,"就是些皮外伤,医生说我运气好,要是再偏两厘米......"
她没说完,喻晚己经看见她锁骨处青紫的淤痕。
病房空调开得很足,喻晚却觉得燥热。
她想起裴野说的"证据不足"。
"都怪我。"王熙突然开口,把她的思绪拽回来,"最近赶进度太累,过马路时没注意看红绿灯......"
喻晚鼻子一酸。
现在想来,那些固执的坚持里,藏着的何止是对电影的热爱。
"你好好休息。"她拼命眨着眼,把眼泪逼回去,"开机仪式推迟,等你养好伤再说。"
王熙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晚晚,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对不起。"她指腹着输液管,“你选择跟我合作,势必会动了资本的利益,我只希望你别冲动。”
喻晚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她走到窗前,雨不知何时停了,玻璃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远处高楼灯火通明,像无数个被切割的梦境。
"我知道了。"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