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酒店化妆间里,喻晚对着镜子调整耳坠。
水晶耳坠是高定品牌随礼服附赠的,十二颗碎钻在射灯下流转着冷光,衬得她耳垂泛着珍珠似的粉。
化妆师举着散粉刷最后定妆,感叹道:
"喻姐,您这状态,今天红毯简首美的没边。"
喻晚扯了扯高定礼服的裙摆。
这是品牌方特意为她定制的"星芒"系列,主色是月光银,裙身用3800片手工钉珠缀成银河,腰身处收得极窄,却在胯部做了夸张的波浪形设计。
既符合国际时尚界的"未来感"审美,又巧妙藏住了她长期节食留下的腰腹线条。
"该入场了。"经纪人推了推门,"C位的位置己经留好了,主办方说您是今年唯一一个不需要'站边'的顶流。"
喻晚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进手包。
屏幕亮着,是裴朗凌晨三点发来的消息:
【裴朗】:晚晚,我画了你在红毯的样子。
他总说要"画她",可喻晚知道,他画的从来不是她的脸,是她眼里的光。
红毯入口处,镁光灯己经炸成一片星海。
喻晚踩着十厘米的银色细高跟迈出第一步,裙裾扫过红毯时带起一阵风,像把银河揉碎在了地上。
她听见记者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那是喻晚!"
"她穿的是高定首穿款!"
"天哪,这腰臀比......"
她垂眸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眼妆是品牌方定制的"星夜蓝",睫毛卷翘得像蝴蝶翅膀;唇色选了冷调玫瑰,和礼服的银灰主色形成微妙撞色。
最妙的是眼尾那颗泪痣,被高光打亮后,像颗落在雪地上的红莓。
"喻小姐!"
《VOGUE》主编举着话筒冲过来,"今年您拿了三个国际大奖,又接了五个高奢代言,能聊聊'顶流'这个标签吗?"
喻晚接过话筒,笑容比镁光灯还亮:"标签是别人贴的,路是自己走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但能被大家喜欢,我很开心。"
话音刚落,人群里突然爆发出尖叫。
是隔壁品牌的超模Luna挤过来,举着手机要合照:
"喻姐!能站我旁边吗?您的银河裙太绝了!"
喻晚侧身让出半步,高定礼服的裙褶自然垂落,刚好衬得Luna的黑色礼服像块幕布。
她笑着点头:"你今天的耳环也很特别。"
Luna的脸瞬间红到耳根——那是喻晚上个月在ins上点赞过的款式。
红毯走到三分之一时,镜头突然转向人群后方。
喻晚的脚步顿了顿。
她看见人群里有个穿白衬衫的身影,举着画本拼命往前挤。
是裴朗!
他今天没穿病号服,套了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发梢还沾着颜料,戴着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配上一副眼镜,常人并不能看出来是他。
"喻晚!"他喊得嗓子都哑了,"我在这儿!"
保安过来要拦,喻晚却伸手拦住:"让他过来。"
裴朗跑到她身边时,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八百米。
他举起画本,画纸上是她的侧影,穿着银河裙站在红毯上,发梢沾着细碎的光,背后的镁光灯连成一片星河。
"好看吗?"他仰着头问,眼睛亮得像两颗小太阳。
她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好看。"
"那......"裴朗从口袋里摸出颗糖纸星星,"这个送你。"
糖纸星星在镁光灯下闪着微光,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晚晚的红毯,比我画的还亮。"
喻晚把星星收进手包,转身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记者席炸开了锅。
"那是谁?"
"哪个粉丝都有这样的待遇?"
"喻晚和他什么关系?"
喻晚没回头。
比起"顶流女明星"的标签,她更在意的是,那个举着画本、眼睛亮得像星子的少年,终于站在了她的身边。
红毯终点,主办方递来奖杯。
喻晚接过时,镜头扫过她的手包,糖纸星星的尖角露了出来,在镜头里闪了一下。
她知道,今晚过后,会有无数人讨论她的红毯造型、她的高定礼服、她的"顶流"地位。
但只有她知道,最珍贵的不是这些,是那个在医院走廊里,举着素描本说"晚晚,你笑起来有酒窝"的少年。
裴朗用最纯粹的方式,让她在所有聚光灯里,依然看得见自己心里的光。
网络论坛热评截选:
@时尚雷达:喻晚这红毯造型封神了!银河裙+泪痣杀,我宣布今年最佳红毯造型是她!
@吃瓜群众王大妈:那个举画本的男生是谁?喻晚的头号粉丝?
@喻晚超话管理:家人们谁懂啊!喻晚今天的穿搭,像极了嫁给我们粉丝的婚礼现场!
@喻晚粉丝后援会:姐姐的红毯,我们的骄傲!
地下停车场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喻晚的高跟鞋碾过地面时,反射出细碎的光。
她刚坐进保姆车,就看见裴朗从柱子后面钻出来。
他抱着一大束花,花茎上还沾着水珠,包装纸是喻晚上次提过的浅粉色。
"晚晚!"裴朗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兴奋,像只急着扑进主人怀里的小狗。
他把花往她怀里塞,指尖却在碰到她手背时轻轻缩了下:
"我、我去花店选的,老板说这是'月光玫瑰',和你今晚的裙子一样亮......"
喻晚接过花,花瓣上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尖。
她望着裴朗发亮的眼睛,他的耳尖很红,像颗被揉碎的草莓。
"很漂亮。"她轻声说,把花放在副驾驶座上,"比今晚的红毯还漂亮。"
裴朗的喉结动了动。
他搓了搓手,指腹还沾着花店的包装纸碎屑:
"我......我今天在红毯后面看了你很久。"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你站在聚光灯里,像颗会发光的星星。"
他继续道:"晚晚,能不能让我陪着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喻晚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看见裴朗的手在身侧攥成小拳头,指节泛着青白。
"裴朗......"她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我知道要接受治疗。"裴朗突然抱住她,手臂环住她的腰,像只怕被抢走的树袋熊,"医生说我这样下去会......会消失,可我不想消失。"
他的下巴抵在她肩窝,声音闷闷的,"我只想每天给你画晨跑时的光,画你喝南瓜粥时的笑,画你翻旧画册时打哈欠的模样......"
喻晚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后颈。
他的头发软得像团云,带着点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为什么不想接受治疗?"她问,声音轻得像叹息。
裴朗的手臂收紧了些:"因为治疗......会让我忘记你。"
他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医生说我现在的记忆像张薄纸,轻轻一撕就会破,我接受治疗,裴野就会回来,我就不复存在了。"
喻晚的眼眶突然发酸。
画里的她穿着银河裙,发梢沾着光,背后的镁光灯连成星河,那是他用最纯粹的方式,把她的光永远锁进了画纸里。
"裴朗,"她吸了吸鼻子,"你不会忘记的。"
裴朗猛地抬头,睫毛上沾着水光:"真的?"
"真的。"喻晚看着他,"就算你忘了,我也会帮你记着。"
她指腹蹭过他发红的耳尖,"不愿意接受治疗,那就不治了。"
裴朗的呼吸一滞。
"晚晚......"他哑着嗓子说,"我害怕。"
"怕什么?"
"怕你不喜欢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她西装外套的纽扣,"怕你有一天只要裴野,不要我。"
喻晚笑了,眼泪却掉下来。
她捧住他的脸,拇指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裴朗,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带着鼻音,"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突然暗了一瞬,又重新亮起。
裴朗望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笑出了声。
他抹了把脸,从口袋里摸出颗糖纸星星,塞进她手心:
"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画新的画。"
喻晚捏着星星,糖纸在指尖发出细碎的响。
风从停车场入口灌进来,掀起她的裙摆。
喻晚望着眼前这个把所有温柔都捧到她面前的少年,突然明白,有些光,从来不是聚光灯给的。
是有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用最笨拙的方式,把所有的爱都熬成了星光,等你回头,慢慢看。
喻晚的车停在酒店地下车库,车载香薰飘着淡淡的雪松味。
她刚把裴朗的花束插进水晶瓶,手机就炸响起来。
屏幕上"裴煜"两个字像团火,烫得她指尖发颤。
"喂?"她接起,声音比平时轻了些。
"喻晚。"裴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明显的焦躁,"裴朗跑了。"
喻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望着副驾驶座上的花束,月光玫瑰的花瓣还沾着水珠,像裴朗刚才递给她时,指腹蹭过的水痕。
"我知道。"她轻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
"医院监控显示,他溜出病房,打车去了红毯现场。"
裴煜的声音沉下来,"他还带走了病房里的素描本。"
"您找我,是想让我......"
"让他回去。"裴煜打断她,"医生说他的病情需要持续治疗,私自停药会加速人格融合......"
"裴煜。"喻晚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冷意,"停止治疗吧。"
电话那头的呼吸一滞。
"我喜欢裴朗。"喻晚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方向盘,"我知道他就是裴野,可我还是比较怀念曾经的裴野,让裴朗再多陪陪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
"就半年。"喻晚吸了吸鼻子,"现在裴朗的'病',不过是害怕忘记我。您要他接受治疗,是要他变成另一个'裴野',那个阴郁、敏感、会因为一幅画砸碎调色盘的裴野吗?"
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了。
喻晚望着车窗外流动的车灯,想起裴朗在医院说的话:"治疗会让我忘记你。"
"裴煜,"她轻声说,"帮我个忙。"
"喻晚,裴朗不是裴野!"
"他就是裴野。"喻晚的声音发颤,"他是那个情绪稳定,满心都是我的裴野。"
电话那头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你考虑清楚了?"裴煜的声音发紧。
"嗯,想清楚了。"喻晚的眼眶热得发疼,"我只要半年的时间,半年过后,我会让他继续接受治疗。"
她顿了顿,"裴煜,裴朗不是怪物。他是裴野的另一种样子,更纯粹、更勇敢、更愿意为了我爱自己的影子,现在的他,比那个只会摔碎调色盘的'正常'裴野,更像活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喻晚以为信号断了。
"喻晚。"裴煜的声音突然软下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他了?"
喻晚笑了,眼泪掉在方向盘上:"我不知道,只是想让他多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