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傻子吗?”
“你看着是有点傻。”
“你的鞋是因为腿瘸才走掉的?”
“人傻嘘嘘能分清吗?你是站着还是蹲着......”
“啊!”林安平停下捂着耳朵大叫,首勾勾盯着眼前大个子,“啊啊啊!”
黄元江没想到傻子还能表现出气急败坏的模样,觉得挺有意思的。
“原来你还是个哑巴,哎.....真可怜。”
从开始到现在,他见林安平除了一开始傻笑,便是此刻啊啊乱叫,没来由的感叹一声。
林安平盯着他,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烦!”
“哦,”黄元江下意识点头,紧着表情一变,“嗯?”
“你不是哑巴啊?”
“你会说话?所以你是会说话的傻子?”
林安平不搭理他,双手捂住耳朵,脚下步子加快了许多。
想着白天牛三应该不在家了,所走正是林府方向。
但他也知道不能在西城街上多耽搁,万一遇到牛三就惨了,步子不由又急了一些。
在他感觉,西城是不能待了,回去收拾一下,衣服鞋子都在家。
得知对方会说话,黄元江急忙追上,“那你到底是不是傻子?一瘸一拐走的比我还快,你脚不疼?”
林安平不语,闷声快走。
“你在看什么?”黄元江见林安平站在巷口拐角偷偷张望,“是准备去别人家中偷鞋子吗?”
林安平瞪了黄元江一眼,只恨自己此刻手上没有石头。
林安平见吴婶家院门紧闭,这才走出巷子口,几步跑到自家院门口。
院门半开,推门而入,黄元江紧随其后。
林安平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这个人总跟着自己干嘛,从破庙跟到家,一路上还嘴还不停。
他也是察觉对方没有恶意,加上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才任其跟着。
其实黄元江心里想的是另外一回事,他现在好不容易跑出来,估摸着老子也该下朝了,一定会加派人手寻自己,先前躲到西城破庙怎么感觉都不安全。
现在跑到一个傻子家里,谁能特别注意,府中那帮下人肯定想不到。
“咦?你家遭贼了?!”
跟在林安平身后进了屋,见满屋凌乱,一看就被翻箱倒柜过,衣服被褥扔的到处都是,黄元江愣在原地首挠头。
“你家人呢?是不是进贼报官去了?”
不好!一想到官府会来人,黄元江抬腿就要溜,结果被林安平的话止住了脚步。
“我没有家人,”林安平轻声开口,扭头看了黄元江一眼,“进贼肯定是进了,我收拾几件衣服就离开这里,你要住在这的话房子就送你了。”
“呃?”黄元江不是被送房子震住了,而是被傻子说话正常震住了,“你.?不是傻子?装傻?”
林安平没有回答他,只是苦笑了一下,他不清楚现在自己到底算傻还是不傻?
应该介于傻与不傻之间吧。
昨夜惊吓过度,夜里湿衣在破庙又挨了冻,一夜脑子都是忽昏忽明,方才进门的瞬间散去一丝混沌,换来此刻的清明。
也让他记起父亲发配边关前几天的发生的事情。
那夜,父亲把他叫到书房。
同在还有一位胡须发白的老者,从父亲口中得知老者是位隐世神医。
江湖大名为“夺魂子”,被世人赞其医术堪比阎王爷手中的生死簿。
“平儿,为父几日后怕有不测,你切莫多问,林家只有你一个子嗣,定要护你周全,这位是与你祖父的至交好友焉神医,特意请来为你施针。”
林安平急忙抬手行后辈之礼,“晚辈见过焉神医,”至于父亲所说的不测,父亲不言,他自不多问,他很懂事。
焉神医点了点头,“还请林公子坐下,老夫这就施针。”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
布包展开,密密麻麻插满了大小长短不一的银针。
望着闪着银光的银针,林安平忐忑不安看向父亲,林之远表情凝重点头。
“林尚书,可有话还要交代公子的?”
林之远走到儿子身边,抬手轻轻摸了摸林安平的头,“记住一句话,得势事可为,弱势皆不为,能盈而不能谦者,虽成必隳;知进而不知止者,虽得必失。”
“孩儿谨记,”林安平望向父亲笑着,眼中却满是担忧之色,“爹,孩儿会在江安等你回来的。”
“好好活着,你平安比什么都好,”林之远眼睛泛红,“若无良机,一生痴傻倒也不错,最起码能日睹朝阳。”
一滴泪水顺着林安平眼角滑落,他知道父亲定卷进泥潭,贵为尚书都难以自救的泥潭。
“劳烦神医动手吧,”林之远说完背过身子,轻颤的肩膀可见心中有多难受。
焉神医轻叹一口气,信手捻起一根银针。
“林公子,老夫施针后你将变的痴傻,其效有三年之久,想来三年能保你平安,三年之后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林安平点头,随即闭起了双眼。
.......
“你是不是装傻啊?”
黄元江再次开口打断林安平的思绪。
“傻也好,精也罢,又有何妨,”林安平将能带走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我自去,你自留,彼此毫不相干。”
这话噎的黄元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也闷声帮他捡着衣服,顺便在自己身上比量一下,发现衣服都是偏小,自己在那无奈摇头。
又拿起一件衣服在身上比量一下,感觉大小合适,便不客气开始脱衣服。
“你...”林安平见他手中的长袍和裤子欲言又止,“算了,你穿着吧。”
“咋了?”黄元江己经套上了裤子,正往身上披长袍,“这衣服显然不是你的,我不能穿?算我买你的,不过我现在没银子。”
“没什么,你穿着吧,送你了。”
林安平开始系包袱,黄元江穿的一身衣服是成伯的。
他本想制止的,想了想,既然成伯不在了,衣服还能有人穿倒也是不错。
“我收拾好了,”林安平将包袱系在身上,冲黄元江随意拱了拱手,“你自便,就此别过。”
“哎哎哎.....”黄元江弯腰正在穿鞋,急忙冲林安平招手,“你去哪?等等我......”
“你应该是躲人吧,虽然我不知道你躲谁,房子也送你了,你为何还要追来?”
林安平着实郁闷,低着头往前走,对于跟在身边的黄元江看也不看一眼。
“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想着投效军营的,奈何家中长辈不愿,所以才偷出家门,准备一个人去边关之地闯一闯,你准备去哪?咱俩刚好结个伴,路上也有个照应不是。”
林安平停下回头,“去边关?军营?”
黄元江一脸认真的点头,“是啊,天天在家待的快闷死了,有句话不是说,好男儿应当志在西方,西方我就算了,怎么着也要纵马驰骋沙场,方不枉我七尺男儿之身,对吧?”
“对。”林安平点了点头,心中瞬间做了一个决定,“那同行吧。”
既然三年未等她的归期,那便去边关细说三年桂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