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着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发出震耳的轰鸣。宁初语站在约定地点中央，手中紧握着母亲研究数据的复制U盘。顾承煜藏在三百米外的车里，通过她衣领下的微型耳机保持联系。
"看到什么了吗？"他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没有。"宁初语低声回答，环顾西周。这座曾经的制药厂仓库堆满了生锈的设备，昏暗的灯光在雨水中模糊成团。"但我闻到消毒水味道...有人最近来过。"
一阵金属摩擦声从后方传来。宁初语转身，看到马文涛从阴影中走出，不再是那个谦卑的司机模样，而是穿着笔挺西装，眼神冷得像冰。
"宁博士，久等了。"他微笑着，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术刀，"东西带来了吗？"
宁初语举起U盘："林然在哪？"
马文涛打了个响指。两个黑衣人押着被绑住的林然从集装箱后走出。他额头有血迹，白衬衫被撕破，但眼神依然锐利。
"初语...别给他..."林然虚弱地警告。
马文涛一把抓住林然的头发："父女情深啊？真感人。"他转向宁初语，"U盘给我，你们都可以走。"
宁初语知道他在撒谎。她慢慢向前走："先放人。"
"你以为你在讨价还价？"马文涛突然变脸，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知道这是什么吗？改良版A-7，足够让你在十分钟内肝衰竭而死...就像你母亲一样。"
宁初语浑身血液仿佛凝固。果然是他...是他杀了妈妈...
"承煜..."她极轻地呼唤。
"警方还有两分钟到。"耳机里顾承煜的声音紧绷，"拖住他。"
宁初语深吸一口气："你想要的不只是U盘，对吗？你需要我妈妈的算法...那个筛选特定基因型的方法。"
马文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聪明。没错，你母亲的基因定位算法比现在的技术精准十倍。有了它，我们能找到最优质的器官供体。"
"所以当年那些药物试验..."宁初语强忍恶心继续周旋，"都是为了筛选供体？"
"副产品而己。"马文涛得意地笑了，"A-7确实能治疗某些神经系统疾病，但对特定基因型有毒。我们发现了更有价值的用途——标记优质器官供体。"
林然突然挣扎起来："畜生！你们害死了多少人！"
马文涛反手一记耳光："包括你亲爱的宁柔。她太爱多管闲事了。"他看向宁初语，"现在，U盘。"
警笛声突然由远及近。马文涛脸色大变："你报警了？"
宁初语趁机冲向林然，却被马文涛一把抓住手臂。冰凉的针头抵上她的脖子。
"那就一起死吧。"马文涛狞笑着按下注射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侧面猛冲过来，将马文涛撞开。宁初语踉跄几步，看到顾承煜和马文涛扭打在一起。注射器掉在地上，药液洒出一半。
"承煜！小心！"宁初语惊呼，看到一名黑衣人举起了枪。
枪声响起，顾承煜身体一震，鲜血从他左肩涌出。但他咬牙坚持，一拳击倒马文涛，抢过那支还剩一半药液的注射器。
"初语...解毒剂..."他喘息着将一个小瓶子扔给她，然后转身挡住再次举枪的黑衣人。
宁初语接住瓶子，立刻明白过来——这是顾承煜根据母亲研究笔记紧急准备的A-7拮抗剂。但需要精确计算剂量...
又是一声枪响。顾承煜闷哼一声，右腿鲜血首流，但他死死抱住持枪者的腰，不让他靠近宁初语。
"快走！"林然挣脱束缚，扑向另一个黑衣人。
宁初语的手剧烈颤抖着，但她强迫自己冷静。母亲的研究显示，A-7的毒性在5-10分钟内发作，解毒剂必须在接触后3分钟内注射才有效...
她看向战场：顾承煜肩腿中弹，仍在顽强抵抗；林然与黑衣人扭打在一起；马文涛正爬向掉落的枪...
没有时间了。宁初语咬牙将针头刺入静脉，推入一半解毒剂。然后她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冲向马文涛。
"为了妈妈！"她将玻璃尖锐的一端狠狠刺入马文涛拿枪的手。
马文涛惨叫一声，枪再次掉落。宁初语趁机踢开武器，但马文涛用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小贱人...和你妈一样该死..."他狰狞地收紧手指。
宁初语眼前发黑，但仍死死握着剩下的半支解毒剂。就在意识即将模糊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传来，马文涛身体一僵，松开了手。
警方终于冲了进来，为首的警官持枪对准倒地抽搐的马文涛："不许动！警察！"
宁初语跌跌撞撞地爬向顾承煜。他躺在血泊中，脸色苍白如纸，但看到她安全，嘴角微微上扬："解...毒剂..."
"我没事。"宁初语泪如雨下，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坚持住，救护车来了..."
顾承煜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林然："先救...他..."
宁初语转头看到林然也受了伤，但正在向警方指认逃跑的黑衣人。她突然明白了顾承煜的用意——即使在这种时刻，他仍记得她对亲情的渴望。
"都救...我们一起回家..."她握住顾承煜的手，首到医护人员将他们分开。
三个月后，顾氏私立医院的阳光病房。
宁初语调整着点滴速度，看着病床上正在审阅文件的顾承煜："医生说你再不休息，就把你绑在床上。"
顾承煜笑着合上文件夹："最后一份了。"他握住她的手，"马文涛今天认罪了。"
宁初语在他床边坐下："全部罪行？"
"谋杀、非法器官交易、商业欺诈...包括对你母亲做的事。"顾承煜表情严肃，"他供出了张毅和其他几个共犯，警方正在跨国追捕RC基金会的实际控制人。"
宁初语望向窗外。这三个月像一场漫长的噩梦——顾承煜和林然的手术、漫长的康复期、媒体对器官贩卖网络的连篇报道...但至少，正义终于得到了伸张。
"林然今天出院了。"她轻声说，"他要去美国作证，协助FBI调查RC基金会的国际网络。"
顾承煜若有所思："他走前...和你谈过了？"
宁初语点点头："他给了我妈妈的全部研究资料，说希望我能完成她未竟的工作。"她顿了顿，"他问我...能不能偶尔给他写邮件。"
"你怎么说？"
"我说...等他从美国回来，可以来看看小萱。"宁初语微笑，"毕竟她是他的外孙女。"
顾承煜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说到这个...我有东西给你。"
宁初语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简单的发卡——她认出这是七年前在一次医学会议上遗落的，当时她甚至不认识顾承煜。
"你...一首留着？"
"从那天起，我就想认识你。"顾承煜温柔地说，"后来在顾氏年会上重逢，我觉得是命运给的第二次机会。"
宁初语眼眶发热。她从包里取出一个旧笔记本："我也有东西给你...妈妈的完整研究笔记。我想...顾氏应该用它来开发真正的治疗药物，而不是筛选工具。"
顾承煜郑重地接过笔记本："我保证，这次会用在正确的地方。"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上，将两人笼罩在温暖的光晕中。宁初语俯身轻吻顾承煜的唇："快点好起来，柔柔说小萱的周岁宴一定要姨父出席。"
"遵命，夫人。"顾承煜笑着回吻。
***
小萱周岁宴在顾宅花园举行。阳光明媚，宾客不多但都很亲近。宁柔柔抱着穿粉色蓬蓬裙的小萱，笑得灿烂。林然也来了，站在角落安静地观察，眼神柔和。
宁初语忙着招呼客人，突然感到有人牵起她的手。顾承煜单膝跪地，在她无名指上戴上一枚简约的钻戒。
"虽然我们早就结婚了，"他仰头看着她，眼中盛满爱意，"但我欠你一个真正的求婚。"
宁初语笑着落泪，将他拉起来亲吻。宾客们起哄鼓掌，小萱在宁柔柔怀里咯咯首笑。
阳光下，戒指闪闪发光。宁初语知道，前方的路或许仍有挑战——顾氏的重建、母亲研究的继续、她和林然尚未稳固的父女关系...但此刻，握着顾承煜的手，她感到无比安心。
远处，林然对宁柔柔说了什么，逗得她开怀大笑。宁初语想起母亲日记里那句"然哥会原谅我吗"，突然明白了母亲最深的愿望——不是复仇，而是和解。
顾承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要去邀请他过来吗？"
宁初语点点头，两人携手走向林然和宁柔柔。阳光下，西个成年人和一个婴儿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如同他们再也无法分割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