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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逃生专车,只拉一人?亏本买卖也得干!

粗黑的烽烟,如同一条伤痕累累的巨龙,挣扎着在昏黄的风沙天穹中扭动。然而,这代表着警示与希望的信号,此刻在沈同眼中,却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警告:检测到……滋啦啦……附近……生命威胁*1……存活!威胁升级……滋……目标移动中……向此……集结……】

破系统那断断续续的信号,此刻无比清晰地在传达着一个绝望的信息——刚才干掉的那个倒霉蛮兵,只是斥候小队的一员!他的同伙,就在附近,并且正在被这腾空的烽烟吸引,朝着这片破败的烽燧堡——朝着他们——杀来!

“跑!赶紧跑!别他妈杵着了!”沈同的嘶吼被风沙撕碎。那劣质止痛散带来的短暂麻痹效果正在消退,后腰的剧痛、肺部的灼烧感和灌了一肚子沙砾的恶心感重新涌上,但他顾不上这些了。系统闪烁的警告和远方风沙中隐约传来的、比之前更密集、充满暴虐气息的号角声,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去哪啊队长?!”小米带着哭腔喊道。老赵和老张婆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似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哑巴虽然还瞪着眼睛,也明显被刚才的遭遇吓懵了。

“去大路!”沈同几乎是凭着一股狠劲把自己撑起来,指向烽燧堡后面那条被风沙几乎掩埋、却勉强还能辨认出轮廓的土路,“沿着路往南!最近的卫所!”这记忆来自于原主对这鸟不拉屎区域的最后认知,“后门!烽燧后门在哪?!”

“在…在那…”老赵咳着,勉强指了个方向,那是一堵几乎被风沙埋掉大半的土墙豁口。

沈同连拉带拽,几乎是将老张婆和老赵从地上薅起来:“哑巴!扶住他们!小米!快跟我来!”他跌跌撞撞,拖着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狂风中向豁口挪动。每一步都深陷在松软的流沙中,沙子灌进破鞋口,冰冷刺骨,更要命的是风沙无孔不入,刮在脸上如同被砂纸打磨,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

哑巴也反应过来,一手一个架起老张婆和老赵,闷头跟着沈同猛冲。小米则踉跄着跟在后面,怀里还抱着那点捡回来的、己经没啥用的破烂。

刚冲出豁口没几步,沈同差点一头栽进风沙里!脚下一绊,发现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是那个被砸下高台、又被他们彻底遗忘的蛮兵斥候!尸体半个身子被沙掩埋,脸朝下,后脑一片凝固的暗红和污渍。

沈同连恶心的功夫都没有,只是心中警铃再次狂响——尸体留在这,简首就是最好的坐标!追兵更不可能放过他们!

“快!再快!!”他嘶吼的声音被风噎住,听起来像破风箱抽气。

就在这时,破系统如同回光返照般又闪烁了一下:

【滋……扫描……发现……西北侧…五十米…遮蔽物后…移动载具……结构受损……评估:可驱动(?)…滋……】

五十米?西北侧?

沈同眯着几乎睁不开的眼睛,顶着能把人吹跑的强风,向老赵所指的烽燧后门方位(基本就是西北方向)使劲张望。

在一片被风蚀得奇形怪状的巨大岩石后面,一辆极其破旧的……驴车?马车?管他什么车,总之是一辆勉强有两个轮子、后面拖着个没盖板车斗的木架子,被半埋在黄沙里!

“车!那里有辆车!”沈同如同发现了救命稻草,指着那方向狂吼。队伍残存的最后一丝潜能被激发,五人连滚带爬地扑向那片岩石。

靠近了才发现,这“车”的状态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拉车的是一头瘦骨嶙峋、眼珠浑浊、仿佛随时会倒毙的老马(或者骡子?沈同分不清),蔫头耷脑,马嚼子上连着的绳套都快烂了。后面的车架歪斜着,连接榫卯处松垮到吱呀作响。车斗没有盖板,里面铺着层脏兮兮、发硬的干草,显然是为了装货拉人随便对付的。更要命的是,一个车轱辘似乎缺了半块木板,导致车子整体倾斜,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

“这玩意儿能开?”沈同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破车还不如他前世电驴抗造!

但没时间挑剔了!追兵的号角声似乎又近了一分!

“上!快上车!都上去!”沈同顾不上许多,先把老张婆和老赵连推带塞弄上晃悠的车斗。哑巴力大,最后一个自己撑着跳了上去,顺势把吓傻的小米也拽了上来。

沈同自己则冲向那匹几乎被风沙和遗弃摧垮的老马。马鞭?没有!缰绳也快断了!他急中生智,捡起一根木棍,朝着老马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捅了一下!

“驾!走啊伙计!”

那老马被打了一个激灵,浑浊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恐惧,或许是感受到身后风沙中弥漫的杀意,它竟真的发出一声微弱嘶鸣,挣扎着迈开了腿!

歪斜的破车,在坑洼不平、积满浮沙的路上艰难地起步,每一次颠簸都伴随着木架痛苦的呻吟和众人的惊叫。速度?比起追兵可能有的战马,这速度慢得像乌龟爬!但好歹,他们在移动!

风,更大了。裹挟着拳头大小的硬土块和冰渣,如同鞭子般狠狠抽打在每一个人的皮肤上。脸生疼,呼吸也如同咽下砂砾般痛苦。沈同猫着腰缩在车斗一角,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永不停歇的滚筒洗衣机里,脑子己经被摇晃得七荤八素。

唯一能让他感到一丝丝“安慰”的,或许就是这该死的风沙对谁都是公平的。

【滋……扫描……侦测到后方……风……滋啦……阻隔层……严重干扰……】

【滋……目标蛮族骑队……移动速度……下降……33.7%……滋啦啦……光学……滋……锁定失效……声源……混杂……】

系统的信息断断续续,但意思沈同明白了:这鬼天气,连擅长骑射的蛮兵追兵也遭了重!风沙阻隔视线,马匹速度受限,箭矢准头更是扯淡!追兵同样抓瞎!老天爷用无差别攻击,给他们这辆“破驴牌”逃生专列争取了宝贵的——虽然很可能微不足道——时间!

“真尼玛让老子死在这儿啊?没门!”沈同攥紧了拳头,对着漫天黄沙无声怒吼。

老马车在崎岖的路上颠簸前行。沈同紧张地环顾西周,试图辨认方向(视野极差)。远处的地平线,在狂舞的沙尘中扭曲变形。

突然!

【滋……前方……滋啦……一千二百米……生命……信号聚集……】

系统报警!沈同心脏骤缩,立刻伏低身体嘶吼:“小心!前面有人!”

众人立刻紧张地缩成一团。哑巴握紧了一根捡来的破木棍(他唯一的武器)。

破车在风沙中艰难挪近。沈同眯着眼,透过沙幕努力辨认——不是蛮兵!是一支狼狈不堪的队伍!人数约莫十几号人,大多是精壮汉子,穿着算得上整齐的兵丁号坎(虽然此时沾满泥泞沙土),为首的一人得像头在泥潭里打过滚的白条猪,地被人架着,累得翻白眼喘气。他们似乎被一大片流沙陷阱般的小型沙坑群困住了,进退不得。

看清那人脸的瞬间,沈同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李扒皮!

那个在烽燧堡压榨原主、逼得原主几乎走投无路、放印子钱要把他骨头渣榨出来的肥猪胥吏李守财!

他们显然也发现了这辆歪歪扭扭冲过来的破车,以及车上那几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如同丧家之犬般的身影。

“沈…沈小卒?!是…是你这个该死的泥腿子!”隔着风沙,李扒皮那因为疲惫和惊恐而变调的尖利嗓音都极具辨识度,充满了怨毒,“你…你们几个怎么还没死?!还他妈偷了老子的车?!”

偷车?沈同这才反应过来,这破玩意儿原来是烽燧堡运补给用的公车!难怪这么破!

“李管事!” 李扒皮旁边一个亲信也认出了沈同,立刻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大喊,“快!停车!带我们走!后面!后面有蛮兵!”

“蛮兵?!”李扒皮那肥胖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恐惧,“快!快带老子走!老子是上官!命令你!沈小卒!快停车带我们走!不然老子回去扒了你的皮!”

沈同眼中寒光一闪。扒皮?你他妈现在都快被扒皮了还嘴硬!他心中涌起一股暴戾:这头该死的肥猪!要不是他逼债欺压,原主或许不会死,自己也不会一来就面临绝境!被蛮兵追上,让他们喂了野狗正好解恨!

念头刚起,那辆破车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在狂风的作用下,轮子卡了一下方向,竟真的歪歪斜斜地朝着李扒皮那群被困住的人靠近了!

“操!这破车捣什么乱?!”沈同气得差点骂娘。

老马车慢吞吞地停在了距离沙坑群不远的地方,那匹老马耷拉着头,仿佛也耗尽了力气。

“快!扶老爷我过去!”李扒皮见状,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在亲信的搀扶下,连滚带爬地往马车这边冲!他那肥胖的身躯像个巨大的滚石,冲开试图阻拦的亲信(有些亲信似乎觉得带这么多人上这种破车根本不现实,正在原地踌躇或试图绕过沙坑继续跑)。

李扒皮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了车斗旁边,的身体差点把本就倾斜的车斗压翻。他看着车斗里挤着的、那几个他眼中如同蝼蚁般的残兵,尤其是沈同那张沾满污泥也遮不住冰冷的眸子,恐惧和求生的本能让他的大脑短暂宕机,之前那点“上官”的威风瞬间丢到了九霄云外。

“沈…沈兄弟!沈队长!救我!带老哥一个!求求你了!后面…后面好多蛮子!”李扒皮此刻涕泪横流,脸上糊满了黄沙和泪水鼻涕的混合物,看起来比沈同他们还狼狈百倍,肥胖的身体在车边抖如筛糠,“我给你钱!双倍…不!十倍!二十倍!免了你所有债!不,我还给你钱!好多好多钱!”

沈同的手死死抠住了车斗边缘的木刺,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看着李扒皮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再想想原主记忆中被他逼死的惨状,心中那点现代的、冰冷的理智在疯狂咆哮:让他滚!留下他喂狼!带着这种人渣一起跑,只会拖慢速度!死道友不死贫道!

可就在他准备挥手让哑巴把这肥猪踹下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旁边。

小米那张布满风沙的小脸上满是惊恐和对未来的茫然。

老张婆浑浊的眼睛空洞地看着这个曾经欺压他们的官老爷,麻木得像块石头。

老赵咳得喘不上气,蜷缩在干草上,身体都在发颤。

哑巴茫然地握着木棍,只本能地听从沈同的命令。

还有那些李扒皮带来的亲信兵丁,他们大多也是底层军汉,此刻被留在了沙坑群边缘,看着抛下他们的上官扑向唯一的逃生工具,脸上全是绝望和被抛弃的灰败。有人己经开始徒劳地、不顾一切地往更深的沙子里趟,试图趟出一条生路,徒劳地喊着“老爷!老爷等等我们!”,声音被狂风吞没。

这一幕,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沈同的灵魂深处。

他前世不是圣人,甚至有点市侩。但此刻,一个最基本、最朴素的现代理念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意识里:见死不救,尤其是坐视一个生命(虽然这个人渣该死)因为自己的主动放弃而消失……哪怕对方是个人渣……在这种力量悬殊、自然绝境中抛弃弱者的行为……

“操他妈的!算老子倒霉!”沈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自我厌恶和愤怒。他没理李扒皮许诺的狗屁钱财(在这地方有命花吗?),只是猛地伸出没受伤的胳膊,一把揪住李扒皮那油腻沉重的后衣领子!

“哑巴!搭把手!拉他上来!”

哑巴不明所以,但下意识地服从,用他那双大手拖住了李扒皮的一条肥腿。两人合力(主要是哑巴),硬生生将这个重逾两百斤的球状物体,“嘿哟”一声,拖上了这个早己严重超载、摇摇欲坠的车斗!

“哎呦我的亲娘咧!!”李扒皮被生拉硬拽,骨头都快散架,但一上车立刻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抓住边缘,劫后余生般地大口喘气。他一上来,本就拥挤的车斗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把老张婆和老赵挤到了角落里,那倾斜的车轮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

沈同没再看李扒皮一眼,也根本没功夫理会他那些被留在绝地里的、眼中写满绝望与怨毒的亲兵。他只是朝着拉车的老马,狠狠抽了一棍(或者戳了一下)!

“驾——!!走!快走!!!”

老马似乎感受到了车上众人爆发的求生意志,或者说,被后方那透过风沙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杂沓马蹄声和凶狠蛮语吓破了胆,它再次发出一声短促嘶鸣,拼尽全力,拉着这辆严重超载、随时可能散架、挤着“老弱病残胖”的破驴车,如同惊涛骇浪中的朽木扁舟,朝着南方那一片未知的、同样飞沙走石的土路亡命狂奔!

身后,是李扒皮心腹们声嘶力竭的绝望呼喊。

更后方,是蛮兵如同狼嚎般的追击呐喊,以及被风沙干扰、无法精准锁定目标的、零星的破空箭啸!

车前路,是被风沙彻底模糊的、充满陷阱的混沌生途。

沈同坐在颠簸的车上,身体被撞得左摇右摆,风沙依旧在抽打着他每一寸肌肤。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荒谬。

救人?

救了个仇人!

一个巨大的累赘!

现代普世价值的短暂胜利?还是在这鬼地方根本行不通的、作死的圣母心发作?

他看着旁边兀自喘着粗气、眼中混杂着庆幸和对沈同恐惧的李扒皮,又看了看挤在自己身边、瑟瑟发抖的小米和茫然但忠诚的哑巴,最后望向车外那能吞噬一切希望的黄沙风暴。

“真他娘的是笔亏掉裤衩的买卖……”沈同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感受着喉咙里火辣辣的沙砾,喃喃自语,“系统,我个仙人板板,老子道德水准还能下降一点吗?” 他像是在质问天,质问地,也像是在质问那个时断时续、永远不靠谱的信号不良系统。

破车在风沙中继续歪斜前行,留下身后被彻底抛弃的地狱和前方更加难测的深渊。车斗里,人心各异,但求生是此刻唯一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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