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畔的难民最先遭殃。
卖炊饼的王老汉刚掀开蒸笼,呵出的白气突然凝成冰锥,“噗嗤”扎进面饼里。整条河面“咔嚓”冻结,冰层下封着翻肚皮的鱼群——鱼眼珠都挂着霜花。
“寒瘟!是林家那妖女的寒瘟!”人群炸锅时,三头犬正蹲在桥墩下放屁。
右边脑袋臀后喷着青黑色火苗——昨夜吞下的饕餮狱炎闹肚子,每簇屁火都能烧穿冰层。中间脑袋猛啃冻硬的炊饼:“放屁!明明是九阴玄脉失控!”
楚星河将林清月安置在破庙。
她锁骨剑纹己蔓延至颈侧,冰晶脉络在皮肤下如活虫蠕动。三头犬叼来半块苏家酱缸当冰棺:“快塞进去!本座的屁火要压不住寒毒了!”
缸内温度骤降。
林清月睫毛凝霜,呼出的寒气在缸壁刻下蜿蜒冰纹。楚星河以指为笔,丹毒血在冰纹间勾连成符——昨夜觉醒的剑阁辅纹竟随血光流转,将寒毒暂时封在缸内。
“辅纹能疏导玄阴气。”重剑在识海惊疑,“但需主纹者以心血为引,你俩……”
庙门轰然洞开!十八名天机阁执事抬着冰轿闯入,轿帘掀开露出掌命使的青铜面具:“楚公子若愿献出剑阁辅纹,本座可赠焚阴丹缓解林姑娘苦痛。”
执事呈上玉盒。盒开刹那,三头犬左边脑袋喷嚏连天:“阿嚏!这味儿……像楚明辉的裹脚布泡花椒水!”
丹丸突然裂开,钻出九只冰魄蛛,首扑林清月心口!
楚星河剑指斩蛛。丹毒血触及蛛身的瞬间,冰魄蛛竟暴涨成车轮大,口器喷出灰败剑气——与楚山河的剑纹同源!
“老贼的剑气养蛊?”重剑暴怒,“这是要抽干她的玄阴髓!”
冰轿中射出九道锁链。
链扣刻着“葬剑”符印,专缚剑骨。楚星河踏着冰蛛纵跃,《葬海》剑意卷起丹毒血浪。血浪吞没锁链时,掌命使突然拍轿而起,面具裂开露出苏无咎侄女苏蕊的脸:“三叔让我问候你的剑纹!”
她撕开衣襟,心口竟嵌着半块青铜碑——正是剑阁残碑缺失的“剑”字!碑文灰光喷涌,与楚星河右臂主纹激烈碰撞。破庙梁柱轰然倒塌,缸中林清月突然睁眼。
“不……”
她无意识的呢喃化作寒潮。冰棺炸裂,玄阴气如白龙卷向苏蕊。青铜碑“剑”字骤亮,竟将寒潮尽数吞噬!苏蕊身躯膨胀如球,皮肤下凸出挣扎的冰龙轮廓。
“蠢货!”重剑厉喝,“她在用你当玄阴容器!”
苏蕊七窍喷出冰碴,嗓音变调成林清月的声线:“楚……山河……在剑冢……”话未说完便冻成冰雕,心口碑文“剑”字脱落,稳稳嵌回楚星河怀中的残碑。
整块碑“阁”字血芒大盛。
光柱冲霄而起,千里外剑冢方向传来楚山河的痛吼。三头犬叼着冻硬的苏蕊当球踢:“这算苏家送的碑文快递不?”
寒潮失控的传闻却己传遍黑岩城。
酒肆说书人唾沫横飞:“那妖女呼口气冻僵半条街,楚星河为保她性命,每日生吃十个童男童女!”更有甚者传林清月是九阴邪魄转世,所过之处六月飞霜。
真相藏在黑水河底。
楚星河劈冰潜入河床,见林清月正在冰窟中沉浮。玄阴气自发凝成剑形,将河水冻成螺旋冰梯。梯底沉着具青铜棺,棺内女尸颈侧剑纹与她一模一样!
“初代玄阴宿主?”重剑震颤,“难怪寒潮引动河水异象!”
林清月指尖触及棺盖,女尸心口霜匕突然融化。磅礴记忆涌入她识海:
楚山河将霜匕刺入初代宿主心脉;
苏无咎用酱肉秘法掩盖剑阁守墓人身份;
天机阁主在冰棺刻下“九阴玄脉乃弑神剑鞘”……
“原来如此。”林清月抚过锁骨辅纹,“剑阁主纹为刃,九阴辅纹为鞘——这才是弑神剑骨完整的真相。”
河面突然炸裂!
三百艘战船封锁河道,船头皆架着抽髓弩。楚明轩手持扩音玉螺:“妖女寒毒祸世!诛杀者赏酱肉万斤!”
弩箭暴雨般倾泻,箭杆竟裹着燃魂符。
林清月踏冰而起。
玄阴气随念凝成冰盾,箭矢撞盾爆出毒火。毒烟中混着灰败剑气,楚明轩狂笑:“父亲剑纹专克九阴玄脉!”
冰盾“咔嚓”龟裂,林清月唇溢蓝血。
楚星河破水而出。
丹毒血在河面画出巨大辅纹,纹路与林清月锁骨剑纹共鸣。主辅双纹咬合的刹那,整条黑水河沸腾如熔炉!
“葬冰!”
河水化作黑龙卷向战船。寒冰与狱炎在龙躯内碰撞,冻住的船体又被内部烧穿。楚明轩的旗舰被龙尾扫中,酱肉仓库炸上半空,腌肉如陨石砸向两岸。
“万斤酱肉!”三头犬腾空接肉,“工伤赔偿到位了!”
楚星河趁机按林清月入水。双纹交织成光茧裹住二人,首坠河底冰窟。青铜棺感应到辅纹气息,棺盖缓缓滑开……
棺内没有女尸。
唯有一柄霜纹长剑插在冰座,剑格处缺了新月凹槽。林清月福至心灵,将锁骨辅纹按向凹槽——
“铮!”
剑鸣引动九霄雷云。千里外剑冢上空,楚山河的灰败剑纹突然黯淡三分!
河面飘满翻肚的鱼尸。
楚明轩从酱肉堆爬出,掰断玉螺当扩音器:“妖女抽干黑水河修炼邪功!楚星河是帮凶!”
他没看见,每具鱼尸腹中皆塞着冰片——冰上刻有天机阁贩卖童男童女的账目。
寒潮止息时,破庙废墟堆起新坟。
三头犬用尾巴蘸酱汁在墓碑写:
“苏蕊之墓——天机阁特制人肉快递,使命必达。”
碑前插着霜纹剑,剑穗系着半块酱肉——肉中传来楚山河的传音:
“野种,剑冢葬剑日,便是你女人殉葬时!”
林清月指尖抚过剑锋。
霜刃映出她眼底冰焰:“先去剑冢,还是先平谣言?”
楚星河将丹毒血抹上剑脊,血渍蚀出八个字:
“谣言止于葬剑。”
三头犬叼来冻硬的鱼尸当干粮:“走着!本座屁里的狱炎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