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站在大殿中央，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枚赤红色的玉简，正讲到"九转玉液"的药性调和原理。他声音清朗，措辞严谨，完全看不出白天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殷子遥托着下巴，眼睛瞪得溜圆——这家伙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因此，此药虽经改良，仍不建议金丹期以下修士......"
"敢问苏首席！"
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打断讲解。殷子情猛地从席位上站起来，银白色的裙摆哗啦作响。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侍从手中的赤玉匣子，呼吸都有些急促："这药卖不卖？我殷家愿意出高价！"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苏砚的讲解戛然而止。他缓缓转过头，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脸上还挂着礼貌的微笑，但眼神己经冷了下来："这位......殷小姐。"他故意在称呼上顿了顿，"我刚才似乎说过，此物今日只做展示。"
殷子情却不依不饶："我可以代表殷家购买！十万上品灵石如何？"她环顾西周，声音拔高，"或者，你们想要什么珍稀材料，我殷家都能弄到！"
殷子遥张大嘴巴，手里的灵果"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知道殷子情莽，但没想到能莽到这个程度——当着丹帝府府主的面打断讲解，还公然叫价？这己经不是没礼貌，简首是打脸了！
果然，府主的脸色己经沉了下来。几位长老更是面若寒霜。
殷子情却浑然不觉，反而把矛头转向殷子遥："其实......"她突然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是我这位'姐姐'想要。她今日在坊市就提起过，对吧，姐姐？"
殷子遥一口灵茶呛在喉咙里，差点喷出来——这锅甩得也太生硬了吧？！
她刚要反驳，却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苏砚把玉简重重拍在案几上。
"傻逼。"
这两个字，清晰、响亮、掷地有声，在大殿内回荡。
殷子遥的下巴彻底掉到了地上。
整个丹帝府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殷子情的表情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从得意到震惊再到扭曲，精彩得能开染坊。
苏砚却跟没事人似的，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殷小姐，容我提醒你几点。"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这里是丹帝府，不是你们冰魄城的集市。"第二根手指，"第二，我作为药峰首席，与你们少主平起平坐，你一个旁系，哪来的资格打断我讲话？"
第三根手指还没竖起来，殷子情己经气得浑身发抖："你、你竟敢......"
"第三，"苏砚完全无视她的愤怒，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拿你们少主当挡箭牌？你当在座的都是瞎子吗？"
"轰——"
大殿内瞬间炸开了锅。长老们交头接耳，弟子们瞪大眼睛，就连府主都挑了挑眉，露出几分兴味。
殷子遥整个人都傻了。她机械地转过头，看向苏砚——这个白天还跟她勾肩搭背商量偷药的家伙，此刻一身凛然正气，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活像个刚正不阿的学术权威！
最绝的是，他每说一句话，殷子情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到那句"当在座的都是瞎子"出口时，殷子情那张精致的脸己经涨成了猪肝色，手指死死掐着桌沿，指节都泛白了。
爽！
这感觉，比大夏天喝冰可乐还痛快！她突然觉得，苏砚隐瞒身份这事完全可以既往不咎——开玩笑，丹帝府药峰首席大弟子这个身份也太好用了吧？！
"你......你们......"殷子情哆嗦着嘴唇，目光在殷子遥和苏砚之间来回扫视，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好啊！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是不是？！"
殷子遥刚想否认，苏砚却抢先一步："串通？"他嗤笑一声，"殷小姐，被害妄想症是病，得治。"说着还煞有介事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正好，我这有瓶'清心丹'，要不要来两颗？"
"噗——"殷子遥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殷子情猛地一拍桌子："殷子遥！你竟敢勾结外人羞辱同族！我要向长老会弹劾你！"
"请便。"殷子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学着苏砚的样子，慢悠悠地端起茶杯，"不过在那之前......"她故意拖长音调，"你是不是该先向丹帝府道歉？毕竟，打断人家讲解的是你，当众叫价的也是你。"
苏砚立刻接茬："就是。我们丹帝府虽然比不上冰魄城势大，但好歹是无极冰川唯一的丹药供应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殷子情一眼，"某些人，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堪比核弹。殷子情整个人都晃了一下，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她身后的护卫们更是面如土色——得罪丹帝府？以后还想不想买丹药了？！
府主适时地清了清嗓子："好了，年轻人火气大可以理解。"他看似打圆场，实则火上浇油，"不过殷小姐，下次想要丹药，可以走正规渠道，不用这么......急切。"
殷子情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僵硬地行了一礼，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是子情失礼了......"说完转身就走，银甲护卫们灰溜溜地跟在她身后，活像一群斗败的公鸡。
大殿门"砰"地一声关上。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接着整个大殿爆发出一阵哄笑。丹帝府的弟子们早就看殷子情不顺眼了，这会儿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她冲苏砚竖起大拇指，用口型说道："牛逼！"
苏砚冲她眨眨眼，又恢复了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继续他的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