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寒气似乎更重了些,冻得殷子遥刚被冰露洗礼过的胃隐隐作痛。
她正琢磨着是用法力暖一暖,还是干脆借口“体察民情”溜去厨房碰碰运气,找点能下咽的热乎东西。
“报——!”
一声急促的通报,打破了议事厅的沉寂。
一个穿着银色轻甲的守卫几乎是滑着跪到了寒玉地面上,声音绷得紧紧的:
“启禀少主!殷家…殷家旁系的子情少主,己至城门外!言…言明有要事,需即刻面见少主!”
“哈?”殷子遥一个激灵,差点从那张价值连城的寒髓椅上滑下来。
她赶紧坐稳,努力板起脸,试图找回刚才那点“少主”的威严。
心里一万个问号在蹦迪:殷家旁系?
子情少主?
谁啊?
亲戚?
来串门的?
怎么听着这守卫的语气不太对劲?感觉像是…来砸场子的?
白胡子长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捋胡子的手顿住了,眼神锐利地看向守卫:“她带了多少人?”
“回长老,随行护卫十八人,皆是…好手。”守卫的声音更低了些。
长老冷哼一声,那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激起小小的回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子情少主’?哼,旁系如今倒是愈发不知规矩了。主脉少主在此,她一个旁支子弟,也敢自称少主?还带兵叩门?简首放肆!”
殷子遥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主脉旁系?什么规矩?
她这个“少主”都是天上掉馅饼砸来的,对殷家内部那点弯弯绕绕,完全是一抹黑。
她只知道,好像有人很不礼貌地打上门来了,还自称也是“少主”?
虽然火烧眉毛,但她心里那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火苗,“噌”地一下冒了出来。
反正她失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就是个顶着少主名头的“混子”。
怕啥?大不了…再穿越回去?虽然怎么回去她也不知道。
这么一想,殷子遥反而放松了。
那点强装的“少主威仪”被她随手一丢,又恢复了那种近乎慵懒的随意姿态,甚至还带着点好奇:
“哦?子情…少主?听着挺厉害,让她进来呗,杵在城外喝西北风多不好呀。”
长老和守卫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主位上那位。
这反应…是不是太随意了点?也太…不合常理了点?
按说,这分明是夺权的信号弹都打到家门口了!
“少主!不可轻率!”长老急声道,“殷子情此来,绝非善意!
家主失踪,您又…咳咳,您历练方归,根基未稳。
旁系觊觎无极冰川久矣,此番定是借机生事,欲行不轨!”
夺权?殷子遥眨眨眼,消化着这个信息量巨大的词。
哦豁,原来她这个“馅饼”还是个烫手山芋?无极冰川…很值钱?掌管资源和财力?一家独大?
这些词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只提炼出一个核心思想:
哦,原来她现在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啊不,傻闺女,正被眼红的穷亲戚惦记着呢!
她非但没觉得紧张,反而觉得更可乐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她一个出门拿外卖结果连人带房子穿了的倒霉蛋,莫名其妙成了“地主”,现在还要被“穷亲戚”逼宫?
这剧本,写小说的都不敢这么编吧?
“没事没事,”殷子遥摆摆手,语气随意,
“让她进来聊聊嘛。光天化日的,还能打我不成?再说了,
”她顿了顿,脸上又露出那副近乎无辜的笑容,
“我这不是‘历练归来’嘛,正好也见见‘亲戚’,联络联络感情。”
她那句“历练归来”说得轻飘飘的,配上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我啥也不知道,你拿我怎么办我就不让”的混不吝劲儿。
长老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浑然不把威胁当回事的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胡子都气得抖了抖。
但少主有令,他又不能硬拦。只得沉着脸,对守卫挥挥手:“…传!”
守卫领命,身影如一道银光般迅速退了出去。
议事厅里的气氛,却比刚才凝重了十倍。
寒气仿佛有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长老和几个侍立的长老、护卫,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眼神警惕地望向大门方向。
只有主位上的殷子遥,依旧坐得不太端正。
她甚至悄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心里琢磨着:这个来夺嫡的子情少主,长啥样?凶不凶?
待会儿要是真打起来,她这“少主”是该硬着头皮上呢,还是找个借口尿遁?
或者…首接认怂把位子让给她?反正这破地方又冷又莫名其妙,谁爱当谁当去!
她脑子里天马行空地乱转,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那份淡定。
主打的就是一个“敌动我不动,敌急我不急,我就装傻你能咋地”的战略方针。
沉重的、覆盖着厚厚冰霜的议事厅大门,被缓缓推开。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外面的冰雪气息,猛地灌入厅内,吹得人衣袂翻飞。
一道身影,逆着门外冰原刺眼的白光,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