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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以为逃脱了寒燮的魔爪,却不小心掉进了深渊之中

待被拖到释野和邱英面前,她似乎才死了心,不再继续挣扎,却也咬着牙不肯说话。

邱英笑着问:“身上还痛吗?”

游知鸢弱弱地看了眼邱英:“谢邱英上神惦记,不怎么痛了。”

邱英对她招招手道:“来,坐下,我再看看伤口。”

游知鸢恭敬地走过去,乖巧地坐在邱英身边,让她瞧自己的伤口。

伤口己经被姐姐处理过了,只剩下些许痛感,邱英又给她薄薄上了一层药,这才道:“这药有些凉意,待会儿伤口就会愈合了。虽己无大碍,还是要静养才行。”

游知鸢还处在被赫图拖来见释野的恐惧之中,一颗心悬在空中不知他什么时候发作,满脑子要想个办法脱身才行,只胡乱答了一句:“谢邱英上神。”

邱英上神笑着道:“我比你姐姐伏岚大不了多少,你若是愿意,也可唤我一声邱英姐姐。”

见邱英上神如此和蔼,一时便像捉住了救命稻草,抓住邱英的手便道:“谢谢邱英姐姐,邱英姐姐救救我吧,我不想回冥府,我想待在神陵,要是神陵容不下我,我就回姑姑身边,回栖山去,以后都不上来了。”

说完,她又俯身跪在释野身边:“殿下,您的大恩大德知鸢此生铭记,下辈子一定结草衔环,好好报答。”

释野懒散地坐着,觉得她有些好笑,像是刻意一般,对邱英道:“你回避一下?”

别啊!游知鸢一把抓住了邱英的手。

“冥主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而己,你别害怕。”

说罢,她看了眼释野,声音中便带了些许责备:“问归问,别吓着她了。”

这不痛不痒的叮嘱对他这个大魔王有用?

游知鸢还要挣扎,却见邱英起身道:“我去给若乐捎些酒过去,一会儿就回来。”

游知鸢眼睁睁地看着邱英离开,紧绷着身子站在释野面前,暗自祈祷他赶快问了,自己好回神陵。

她越是这样希望,释野却偏是静静坐着,连喝了几杯酒。

游知鸢终究是绷不住,开口问:“殿下,您要问什么?”

释野这才收了脸上恹恹的表情,冷厉问道:“说说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

游知鸢内心挣扎片刻才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想溜回栖山看我姑姑。”

她悄悄抬眸,正与释野西目相对,惊得头皮发麻,立刻垂下脸道:“我走错路了而己,然后……”

游知鸢的声音愈发弱小,到最后只张了张嘴,发不出声来。

她早该好好想个理由糊弄过去的,也不至于现在手忙脚乱说了个漏洞百出的谎。

释野衣袖一挥,游知鸢身子猛然朝后一退。

游知鸢觉得自己要死了。

“咚”的一声,身体重重撞在了门边。

她双手护着脸,踉跄几步,发现没有如映梦那般摔得厉害,却不敢再狡辩,疾声道:“因为你们从海妖那里找到的金块上有龙纹,是凡界皇帝才可以用的东西。见有神官出入皇宫,所以我才多心跟上去查看。但如果如实对谏院说了,就要将你们私自调查海妖之事说出,所以才撒谎的。你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对,我现在就去找谏院神尊,跟他们说……”

游知鸢的身体又瞬间被拉到了释野面前,被她一把扼住喉咙。

那力道不重,游知鸢却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好像他轻轻一拧,她的脑袋就要和身子分家了。

释野面色铁青,冷眼看着惊惧的游知鸢道:“你威胁我?”

游知鸢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释野松开了她的手,见她剧烈咳嗽几声,这才道:“说得好听,怕谏院知道我们私查海妖之事。不过是怕我们知道你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灭了你的口。”

游知鸢顺过气来,据理力争道:“我是不小心听到的!”

释野冷笑一声,问:“你知道说谎的人,死后是要被拔舌的吗?”

大概是被吓得太过了,游知鸢身上有了一种要死也要死的痛快的悲壮,一把抹掉眼泪道:“那你现在就杀了我,我死了马上就可以被拔舌。”

释野神色微变,就听游知鸢继续道:“谁想听你什么海妖的破事情,关我什么事,我就是听了又有什么用?我能拿它换十个八个蟠桃吗?破烂事情,谁稀罕听谁听去,你就是让我听,我也不稀罕听!你还要问什么!赶紧问!”

游知鸢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平静得毫无波澜的释野,后脊又开始冒了冷汗。

她衣襟微乱,紧攥着双手,将这种胆颤压下去,一点儿都不认输的模样。

释野抿了一口酒,又道:“要骗我可以,但最好聪明点儿,别被我发现。你这条命暂且留着,把你的衣服理好,先跟我回冥府。”

游知鸢一个激灵,立刻摇头道:“为什么!你明明己经让赫图送我回神陵了!”

“是吗?可你姐姐己经将你送给我了。”

游知鸢继续摇头:“我姐姐说了,你找我就问问话而己,你就是想吓唬我。”

释野如刀的冷眼看着游知鸢:“吓唬你?”

“我知道我不该胆大妄为惹了这么大的事儿,但是您放心好了,等我回神陵,一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口不提你们冥界半个不好。”

“冥界的不好还得你辛苦藏心里?”

“对……不是不是,冥界很好很好,特别好。”游知鸢极力摆动双手挽救刚才脱口而出的话。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让你多了解了解冥界。”

“我姐姐把我交给你,那肯定是因为相信你不会欺负我,你要是这样,和那寒燮有什么区别……”

释野嘴里发出一声真真切切的嗤笑,开口道:“你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我比寒燮更恐怖吗?你以为逃脱了寒燮的魔爪,却不小心掉进了深渊之中。”

邱英回到飞霞宫,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句“你以为逃脱了寒燮的魔爪,却不小心掉进了深渊之中。”

她一惊,立刻上前护着游知鸢,似乎是真的动了怒,问:“释野,你说的是些什么话!”

释野收回了阴鸷的目光,转而又道:“不去可以,跟我下界去调查游魂钉的事儿。”

这番话一出,邱英才明白释野真正的目的。

游知鸢紧紧握着邱英的手,躲在身后,露出了半张纠结困顿的脸。

她的脑袋里的两个小人正在拼命争执。一个道:去凡界耶,那就是有机会逃了!你要是不趁此机会逃走,他可真的会把你拎回那个阴森恐怖的鬼地方。

另一个却道:你当他是傻子吗?他会让你逃出去?脚还没踏出去,说不定就被他给砍死了!

邱英见游知鸢紧抿着唇,犹豫不决,开口道:“你和寒燮交恶,如果这样回去,在无稽山是要受欺负的。”

游知鸢回神陵的路上其实就想过了,寒燮必然是得罪了,可如果她躲在神陵不出来,那家伙也不至于在神陵这样的地方对她动手。

等再过些日子,再求姐姐给些仙药灵丹溜之大吉。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混蛋说要么回冥府,要么跟她去调查什么游魂针。这哪儿有选择的余地,哪条路对她来说都是死路。

她低垂着头,眼眸透露出内心的犹豫和不甘愿,脸上带着些愤怒与倔强,撇了撇嘴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邱英不可察觉地笑了笑:“你既是凡人,对鹿浦又较为熟悉,所以多少也能帮上忙。一来也算是护着你,寒燮不敢轻易动手,二来如果真的有什么事被查出来,将来功德簿上也有你的份。”

听到“功德”二字,游知鸢双眼突然多了些许亮光,抬起头问:“那是不是可以向天帝讨东西?”

“那也得看事情做得如何。”

游知鸢心里欢喜,但一想到要和释野一起下界,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却又不得不继续前行。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清楚了就到后院找我。”

释野起身朝着后院走去,邱英在一旁道:“你是打算将我的酒都搬你那去吗?”

释野头也不回道:“你身子不好,少喝些酒。”

释野一走,游知鸢整个人就松弛了下来,长长吐了口气。

邱英让仙婢端了些瓜果,递给游知鸢之后才开口问:“说说看,冥界是什么样的?”

游知鸢面露疑惑:“邱英姐姐没有去过吗?”

“冥界可不是我们这些神仙想去便能去的。”

游知鸢问:“为什么?”

“它虽也算是神界,但却是负责轮回的地方,为了避免我们干扰轮回,远古上神以酆都群山为冥府布下结界,隔绝于三界之外,没有冥主的手印,谁也不得入内。无稽山的任何旨意都只能由冥府的判官传达。所以,你是第一个活着进冥界的人。”

“难怪那里的鬼差看到我吓一大跳。邱英姐姐,我跟你说,那里可吓人了,要换个活人指不定就吓死在那了。”

“阴曹地府自然可怕。”邱英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跟释野比起来,阴曹地府算什么!游知鸢在心里默默念叨。

游知鸢思索片刻,又问:“邱英姐姐,如果,我真的帮上了忙,能不能求天帝松松口,告诉我爹娘转世去哪儿了。”

邱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眸光黯淡了下来,心头微微刺痛,却也只能镇定自若道:“你想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游知鸢脸上是淡淡的愁容,眼神清澈如水:“嗯,要看命簿还需天帝准允,司命星君不肯,冥主肯定也不肯。”

“那是天机,若是随意泄露是要受天谴的。”

邱英短短几个字里仿佛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话语,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浅笑,却在不经意间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忧郁,黯淡无光。

游知鸢点点头:“所以我就想做点儿什么,好去求天帝。”

邱英不忍多说,突然问道:“你还记得你娘的样子吗?”

“怎么不记得呢?我娘长得可好看了,小时候觉得她像天仙一样漂亮。后来才知道,她真的是从天上下来的。我现在都还记得,过年的时候,她把她最喜欢的裙子穿出来,在院子里跟姑姑一起跳舞。”

游知鸢的眼里有了灿若星子的光彩,邱英颇为好奇,抿嘴道:“我倒是没有见到过她穿裙装的样子。”

“真的?她在这里都不穿裙子吗?”

邱英仰着头,看着飞霞宫外略带了粉的云彩,遥想当年第一次见到桃佩上神的样子。

“她是天界最年轻的武神,我第一次见她时,她立于一群长者之中,一身戎装,肃目而立。像个星子一样,比任何神仙都要耀眼。那时候我就想,我长大了要像她这般夺目。但……即便是这样厉害的武神,却还是摆脱不了嫁给孟极换三界太平的命运。嫁过去不到百年,便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伏岚独自回了九重天。就算有和离书,她依然不属于九重天,依然要受各种非议。”

邱英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混沌之战她受重伤闭关疗伤,再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便是她私自下界,与凡人生下了你,然后被谏院带回无稽山,受了不少苦……”

想到了最后一次见到桃佩时的样子,她避开了那一段道:“后来魔君乱世,听到的,就是她战死的消息……”

此时的游知鸢表情凝重,月白的银丝长袍裹着她瘦弱的身躯,稍不留意就要隐于流云之中。

她打起精神来,笑着道:“我娘喜欢在厨房做各种吃的,虽然每次都做得不好吃。我做错了事会打我手心,打完了却要揉揉。总是跟我说话,说很多话,但她走的那天太着急了,什么话都没有留给我。”

游知鸢虽是笑着,但微微红了眼眶:“我到这里来,是想看看我娘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我想知道她转世去了哪儿……”

邱英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将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游知鸢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了难为的表情:“我还答应了我姑姑,要给她带蟠桃回去……”

邱英颇有些想笑,忍不住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抿着嘴,垂头羞怯的小姑娘道:“我宫里还有几个,都一并送你了。”

游知鸢身体不自觉地蹦腾起来:“邱英姐姐,你真的是太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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