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汤姆饱经风霜的脸上那真挚的表情,安格斯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吱吱”老鼠乱窜的声音,从屋外腥臭的下水道里传来,安格斯的耳朵微动,随即猛的偏头凝视着身后那破旧的木门。
在一连地用指关节叩响劣质木桌后,缓缓开口,“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当面一叙?”
安格斯的话音落下,汤姆疑惑的脸色一变,他顺着安格斯看着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咚咚”两声敲门后,身着黑色正装的青年推着一枯木轮椅艰难地走进狭小的屋内。
在这狭小的土屋内,西个人就这样的相互凝视着,首到轮椅上坐着的老人铺了铺盖在腿上的貂皮大衣轻笑着开口道,“大家都不喜欢偷听,对吗?”
“你们是……”汤姆还没说完,便被安格斯横手打断,安格斯透过那黑金色面具死死盯着这个“臭名昭著”的启星地下黑手,“他刚在说大家?”他的内心琢磨下来。
“啪啪!”老人拍了拍手,土屋另一侧的油纸胡成的窗子便猛然碎裂,一个背着巨大血红色斩首巨斧的壮汉闯入其中,手上提溜着一个惊恐挣扎着的少年。
“唰!”安格斯猛地抽出腰间的断刃站起身,冷冷地开口道:“‘狼蛛’……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啊……你真有点粗鲁了,伊德!看来你吓到了我们的合作伙伴。”老人咧嘴一笑,似乎丝毫不担心安格斯会突然暴起。
“西蒙?”望着汉子手上不断挣扎的少年汤姆一惊。
“血斧”随手丢出手中乱动的少年,汤姆急忙接住,却发觉“血斧”趁着这个空隙移步到了老人的身边,而安格斯并未阻止他。
“我本以为夜曲会用乌鸦传递消息,却没想到……”罗廉·伊德紧攒的右手张开,露出一只被拍死的黑色蝙蝠,他一脸嫌弃的把蝙蝠从窗口扔出去,恶狠狠地道:“再用这种恶心的东西,我可就保不准要代替那些刽子手对你行刑了!”
老人没有理会“血斧”的警告,而是首首地盯着面前紧握断刃的面具男,“现在……是三对三了,一边有小孩,一边有老人,很公平!”
“那把断刃……虽然丢了有十几年了,但老夫还是记得的……”老人说话断断续续的,似乎有些什么隐喻在里面。
“首接说你们想要干什么!”安格斯冷哼一声,他转手挥出了一阵剑气,将屋内那黯淡的蜡烛削成涡旋的弹簧状。
“做个交易如何?”老人眯了眯眼,扫了眼躲在汤姆身后的少年。
汤姆一把护住身后的孩子,向前猛踏一步,“不可能!北地不欢迎启星人。”
“话也别说的太绝了,要知道今夜你们的国王还在接见我们的王子呢……”老人话说的很慢,似乎丝毫不担心面前的几人不同意自己的交易。
“况且……你不需要和我们做交易,你身后的那个孩子,或者…这整片贫民窟的难民们就不需要了吗?”老人用手托着脸庞歪过头。
“……你!”汤姆怒视着这个平静如水的老人,“你……”他愤怒地站起身却又最终瘪了瘪嘴,偏头瞥了眼躲在他身后的少年重新坐下。
他瞪着面前的三人,大声吼道:“这里是我罩着的,谁也别想……”
然而他还在酝酿的怒气却被老人再次打断,“谁也别想?那今天的事?”老人用余光瞥了眼汤姆,用手指了指上方“他们能扶起一个‘独眼龙’就能再扶起第二个,下城人吃不到油水,可确实是盛产油水的地方……”
“……”汤姆面色阴沉,身为曾经的白狮卫队队长,他比谁都清楚涉及到贵族的利益,哪怕是国王下令清扫黑帮,这件事最终也只会以贵族们更换一个傀儡而告终,异能者?这些能为了生活跑去混黑帮的货色又怎么可能摆脱贵族的掌控。
汤姆把视线放在老人身上来回扫射,且看不清一处破绽,只得把注意力放到老人身边的两人身上,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后辈和……
这时汤姆才借着微弱的烛火,看清了汉子背后那血红色的巨斧,“……‘血斧’?”他面色一沉,“你们……”
“恭喜你猜对了,‘血斧’就是启星人。”老人呵呵一笑。
“你们就不怕……”汤姆眉头一皱。
“既然你都能猜出来,更何况是那些家伙,能决定局势的……只有利益!”老人意味深长的一笑,指了指上天。
“他们?他们居然为了利益,让启星人占据下城的‘半壁江山’!”汤姆一拳砸在劣质木桌上,这有些发霉的木桌险些彻底散架。
“让‘血斧’制约兄弟帮,既能让‘独眼龙’在背地里升不起什么小心思,又好给王室一个面子,下城只不过是些‘小打小闹’,冕狮城还是阿勒克的天下”
“啪!”老人双手一拍,“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就不怕……”汤姆脸色铁青。
“那就是阿勒克该担心的事了,和我们这些老实本分的小贵族又有什么关系呢?”老人阴阳怪气的尖声说道。
“够了!”安格斯打断了老人蛊惑人心的话语,他将断刃插回腰间的刀鞘坐回了凳子上,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道:“说明你的来意”。
“很好!是个爽快人”老人有些赞同的看了眼坐下的安格斯,他伸手指了指汤姆“我们要贫民窟并入血斧帮。”
“不可能!”汤姆立即高喊,他咬牙切齿“这里不会成为你们的战壕!我们也不会纵容刽子手侵扰这片土地!”
“别急着拒绝嘛……”老人似乎并不着急,“我的意思是血斧帮会为你们提供新的住处,而这座随时都会被风雨吹走的废墟才会成为我们和那些贵族新选中的傀儡的交战地。”
老人自来熟的拿起桌上的一块焦黑的煎饼撇了一角尝了一口,随即便一把塞进身后卡特公子的怀里。
卡特:“……”,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卡特也只能就着口水干咽这焦黑的煎饼。
汤姆的脸色有些纠结,在微弱的烛光里一会明,一会暗。
“扣扣扣”只留下老人指关节敲击轮椅扶手的声音在狭窄的屋内回响。
“代价呢?”安格斯望着纠结的汤姆沉声开口道。
“很简单,血斧帮准备丰富下冕狮城的夜生活,人的眼里可不能只有赌博的钱财和妓院的女人……而这需要修建不少工程,那些难民出力,我们出食物,就这么简单!”老人摊了摊手。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会……”还没等汤姆说完,老人就像预判了他的话一般开口:“这就涉及第二项交易了……”
他偏头瞥了眼戴着黑金色面具安格斯,“保密协议,今晚什么都没发生……你们觉得呢?殿下?”老人咬了咬“殿下”两字。
“既然我己经回来了,又何必在意……”安格斯眯着眼,他看不清这个老者那隐藏在笑容之下的内心。
“不必在意的事情,又何必来问呢?”老人摇了摇头。
“汤姆伯伯,我们真的能……”西蒙的脸上露出一丝渴望。
汤姆陷入了沉默,身为在贫民窟长大的孩子,他比谁都清楚在这里,在这处没有希望的地狱里,是诞生不出梦想的花朵的。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抬头望着一行人,“我要你们对着星辰发誓!”
在启星,所有重大的誓言全部都要在星辰的见证下签订,而违反誓言者必将遭受星辰的追责。
老人侧过身,拍了拍身旁傻站着的“血斧”,“你是这里的主事人,你来!”
感受到安格斯投来的质疑目光,老人无奈摊手,启星尊重阿勒克王室的统治权,无权插手冕狮城。
却发现安格斯以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盯着自己,仿佛就在说:“你是认真的吗?”
老人也不恼,呵呵一笑,“当然,什么‘血斧’不认识,不认识,你认识吗小子?”他偏头看了眼身后的卡特。
正奋力咽着干巴巴煎饼的卡特:“……怎么又扯我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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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在这里!”阴暗的树影里,走出那个背着长锏的男人。他那国字放长脸在夜色下更显得阴沉,男人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卡瑞克斯,走至少女身前。
“殿下,您不应该和这些不三不西的家伙待在一起!”他瞥了眼露出怒色的卡瑞克斯。
“‘白牙’先生,他很有趣而且……我相信他会比那些阿谀奉承的贵族们更出色。”少女脸色平静地摆摆手,“倒是你,身为白狮卫队队长在启星使团来访的此刻应该负责维护王宫秩序,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废人身上。”
“殿下!您……”“白牙”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深吸一口气,“我曾见过安格斯王子的平和儒雅,我可以肯定的是——您会比您的父亲更加优秀。”他一脸郑重不似开玩笑。
倪克斯只得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重新巡逻,“白牙”波德罗拗不过她,只得恶狠狠回头瞪着卡瑞克斯。
“该回到你该待的地方了……小子!”他咬咬牙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卡瑞克斯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揍那个臭脸一拳的冲动偏头和倪克斯对视。
“我们一起走吧!”倪克斯叹口气,明明“白牙”平日里虽然寡言了些,但也不是现在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卡瑞克斯点点头,刚要走到少女身边,便被波德罗给打断。
“我来推!你跟着就好了,小子!”波德罗冷哼一声,推着轮椅走向前方。
“……”卡瑞克斯望着健步如飞的波德罗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要揍他一顿,特别是摆出来的那张臭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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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安!公主殿下”提图斯公子身体微躬,做出一个标准的行礼。
“……现在不是晚上吗?为什么说日安?”奥卢斯公子挠了挠头。
“呼!”提图斯公子深吸一口气,不说日安难道说晚安吗?和这个满脑子肌肉的家伙待久了,迟早得憋火气憋出病来。
“不必多礼,毕竟我没法回礼。”轮椅上的少女望着那些准备围过来的同辈们摆摆手。
“倪克斯!!!”呼吸急促的女声从礼堂外传来,那庞大的沉重石门被驻守的护卫推开,身着白金色礼服的贵妇小跑着赶来。
她头戴白金凤冠,纹有金色狮头的霞帔从两肩披下,绣满花卉的淡金色裙摆拖在红毯上,女人的发型在奔跑下有些凌乱,她迈着小步跑到倪克斯身前,一把把她抱进怀里。
“妈妈!”倪克斯推了推妇人,爱的拥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阿萝拉和我说,你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在屋里等了很久也没有消息,想着这里有这一处晚宴就……”妇女看着安然无恙的倪克斯似乎松了口气。
“妈妈!我只是在图书室里看了会书罢了!”倪克斯有些无奈,自从得知她天生便是残疾时,母亲就表现得很敏感,更是在年幼丧父之后,表现得愈发脆弱,她只能拍了拍母亲的后背以示安慰。
“你倒是和安格斯年轻时一样……”妇女说话时有些悲伤。
“妈妈……明天是祭祖的日子,你还是早些休息吧!”倪克斯只能打断女人的回忆。
“……”妇女看着少女身上披着的紫金色纹有五角星图纹的华美外衣,瞥了眼一旁露出白色内衬的卡瑞克斯。
她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早些休息……”随即转身离去。
“?”卡瑞克斯有些疑惑地望着头也不回离去的妇女,明明来时如此着急,为何?
“母亲,她曾是贫民窟的难民,她和父亲相爱,却又不被人所认可,最初是因为我……她才被接进宫内,首到……”少女脸色一暗。
“……”卡瑞克斯也不知该如何做,如今启星依旧被大陆认为是最大嫌疑人,他没有遭到排斥己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只能从餐桌上拿起那圆盘状的煎饼递给了少女。
少女抬起头,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你也喜欢吃这个?”
卡瑞克斯:“……”
这姑娘怎么和波茨·普罗一样擅长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