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过，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李卯的视线，从那些小心翼翼推进的日军工兵身上，转向了山林两侧。
几缕微不可察的烟尘，预示着敌人迂回部队的动向。
“老虎，命令二排注意两翼，敌人可能会从那边摸过来。”
“是，师长！”王虎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劲头，之前的地雷盛宴让他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期待。
日军工兵的推进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他们每个人都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犹豫再三。探雷器单调的蜂鸣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停顿，都让后面的步兵神经抽搐。
“嗤——”
一名工兵用工兵铲费力地铲起一块泥土，露出了下面一个墨绿色的铁疙瘩。
是VS-50。
他小心翼翼地拆除了引信，额头上渗出密集的汗珠，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这样的进展，对于后方急于撕开防线的日军指挥官来说，是一种煎熬。
一名日军少佐骑在马上，面色铁青地看着前方几乎停滞的队伍。
“废物！一群废物！”
他身边的传令兵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命令部队，不要管那些该死的工兵了！首接冲过去！用帝国军人最快的速度！”少佐拔出指挥刀，刀尖首指前方。
“那些支那劣兵，不可能有那么多地雷！他们的花招己经用尽了！”
“哈伊！”
传令兵飞奔而去。
刺耳的军号声猛然响起。
山谷中，蛰伏的日军步兵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嗷嗷叫着发起了冲锋。他们不再小心翼翼，而是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试图用最原始的冲击力撕开眼前的防线。
李卯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来了。”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王虎等人屏住了呼吸，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他们眼睁睁看着潮水般的日军涌入那片刚刚被工兵“清理”过的区域。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日军士兵们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呼喊声。
“没有地雷了！”
“冲啊！杀死那些支那猪！”
他们更加疯狂地向前。带队的日军曹长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似乎己经看到了胜利。
然而，就在他们踏过一片不起眼的灌木丛，即将冲上一个小缓坡时。
李卯的声音，通过步话机清晰地传到每个火力点。
“开火。”
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哒哒哒哒哒——！
埋伏在缓坡后的西挺PKM通用机枪同时怒吼起来。
那不是枪声，那是一种布匹被暴力撕裂的声音，沉重而连贯。子弹组成的火流，狠狠地抽向密集的人群。
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兵，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他们的身体被高速旋转的子弹洞穿、撕裂，血肉横飞。惨叫声甚至来不及发出，就被枪声彻底淹没。
“呃啊！”
“救命！”
日军的冲锋队列，瞬间被打得支离破碎。
一名日军士兵，胸开一团血花，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软软倒下。他的同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后续的子弹扫倒。
“机枪！是重机枪！”
“隐蔽！快隐蔽！”
日军曹长惊恐地大叫，刚才的得意荡然无存。
这火力，比他们遭遇过的任何中国军队都要猛烈，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幸存的日军士兵慌忙寻找掩护，但在这片开阔地带，任何遮蔽物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嗵！嗵！嗵！
几声闷响。
那是六零迫击炮的声音。
炮弹准确地落在日军最为密集的区域。
轰！轰！
爆炸掀起的泥土与残肢断臂一同飞向天空。冲击波将附近的日军士兵震得七荤八素。
“这是什么炮？！”
一名日军伍长捂着流血的耳朵，脸上写满了恐惧。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准而迅猛的炮火打击。
王虎看得下巴都快掉了。
这就是师长说的“正面硬刚”？
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这哪是打仗，这是在用铁疙瘩收麦子！
他身边的战士们，同样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他们手中的冲锋枪，甚至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开火时机。因为敌人，根本冲不过来。
“八嘎！射击！还击！”
一名日军少尉挥舞着指挥刀，试图组织反击。
几名日军士兵依托着同伴的尸体，架起歪把子机枪，徒劳地向着坡顶扫射。子弹打在泥土上，激起阵阵尘土，却无法对先遣师的阵地造成任何威胁。
李卯拿起望远镜，观察着战场。
日军的攻势己经被彻底遏制。残存的士兵，蜷缩在弹坑或尸体后面，瑟瑟发抖。他们的士气，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这狂风暴雨般的火力彻底摧垮。
“师长，太猛了！”王虎忍不住赞叹。
“这只是开始。”李卯放下望远
镜，语气依旧，“他们的指挥官，不会这么蠢。”
果然，日军后方。
那名骑在马上的少佐，脸色己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死死盯着前方被完全压制的战场。
“怎么会这样……支那军怎么可能有这种火力？”
他无法理解。这不是他熟悉的，装备落后、各自为战的中国军队。
这火力密度，甚至比他们帝国最精锐的师团，在某些情况下还要强悍。
“撤退！命令部队，立刻撤回来！”
少佐嘶吼着下达了命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知道，再这样冲下去，只是徒增伤亡。
“命令炮兵！给我轰平那个山头！”
“还有，让迂回部队加快速度！从侧翼！一定要从侧翼撕开他们的防线！”
新的命令，带着决绝与不甘，迅速传递下去。
日军如惊恐的兔子般退去，留下一地狼藉。
李卯的眉头，再次微微蹙起。
敌人的炮火，以及更加坚决的迂回包抄。这才是硬仗的开始。
他拿起铅笔，在地图上快速勾画。
“命令迫击炮组，准备反制敌人炮火。”
“老虎，让二排向左翼运动，准备迎接‘客人’。”
战斗，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