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十七分，楚沐晴从睡梦中惊醒，喉咙里涌上的酸水让她来不及穿拖鞋就光着脚冲向卫生间。她跪在冰凉的瓷砖上，双手紧紧抓着马桶边缘，剧烈的干呕让她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又难受了？"
一双温暖的大手突然从身后拢住她的长发，祁昊不知何时己经蹲在她身后，睡袍的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他一只手轻柔地将她的长发挽起，另一只手拿着温热的湿毛巾轻轻擦拭她额头的冷汗。
"喝点这个。"祁昊变魔术般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柠檬蜂蜜水，"张医生说空腹喝这个能缓解胃酸。"
楚沐晴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液体滑过灼烧的食道，带来片刻舒缓。她这才注意到洗手台上整齐摆放的抗孕吐套装：电解质水、姜糖、维生素B6喷雾，甚至还有一个小巧的香薰机，正缓缓释放着舒缓的薰衣草香气。
"你什么时候......"
"昨晚你睡着后。"祁昊用指腹轻轻按摩她后颈的穴位，"我查了资料，说这个穴位按摩能缓解晨吐。"他的手法出奇地专业，力道恰到好处。
楚沐晴靠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睡衣上阳光的味道。这个曾经在谈判桌上令对手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正单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用最温柔的动作安抚她的不适。
"今天不是要飞新加坡签那个并购案吗？"楚沐晴突然想起他重要的行程。
祁昊连眼皮都没抬："推了。"
"那可是十亿的项目！"
"比不上你吐完能喝下半碗粥重要。"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手上动作却不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张诚太太从法国带回来的孕妇精油，说是对孕吐特别有效。"
他倒了几滴在掌心搓热，轻轻按摩楚沐晴的太阳穴和手腕内侧。生姜混合薄荷的清新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奇迹般地压下了又一阵翻涌的恶心。
"爸爸！妈妈！"祁念抱着她的小熊玩偶站在门口，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妈妈苍白的脸色，五岁的小女孩立刻清醒了，光着脚丫啪嗒啪嗒跑过来，学着爸爸的样子给妈妈揉另一只手腕，"弟弟又不乖了吗？"
祁昊把女儿抱到膝盖上："不是弟弟的错，是爸爸还不够厉害，没找到让妈妈舒服的最好办法。"他亲了亲祁念的发顶，"今天帮爸爸一起照顾妈妈好不好？"
"好！"祁念郑重点头，小脸严肃得像接受了一项神圣使命，"我会给妈妈唱歌！张奶奶说小宝宝喜欢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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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晨吐与蜜糖（下）**
厨房里飘来阵阵米香。楚沐晴被祁昊用毛毯裹得严严实实，安置在阳光充足的早餐角。祁念像只忙碌的小蜜蜂，在爸爸的指导下"帮忙"摆餐具——虽然大多数叉勺都摆得歪歪扭扭。
"尝尝这个。"祁昊端上一碗冒着热气的山药小米粥，粥面上漂浮着几颗红艳艳的枸杞，"按张医生的方子熬的，火候刚好。"
楚沐晴舀了一勺，粥熬得浓稠适中，米油都熬出来了，带着山药特有的清甜。更贴心的是，粥碗被放在一个恒温托盘上，始终保持最适合入口的温度。
"爸爸从三点就开始熬啦！"祁念献宝似的说，"还烫到手了！"她抓起祁昊的右手，给妈妈看拇指上那个小小的水泡。
楚沐晴心疼地握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这双签过上亿合同的手，此刻因为熬粥烫出了水泡。祁昊却满不在乎地抽回手，变魔术般从厨房端出一个三层点心架：底层是烤得金黄的法式吐司，中层是各种切好的水果，最上层是几块造型可爱的小饼干。
"哇！小兔子饼干！"祁念欢呼。
"妈妈现在喜欢吃兔子耳朵。"祁昊对女儿眨眨眼，掰下一小块饼干递给楚沐晴，"试试？我减了80%的糖，加了点陈皮粉，应该不会反酸。"
楚沐晴咬了一小口，饼干的咸香中带着微微的陈皮酸甜，出奇地合胃口。她惊喜地发现，往日一闻到食物气味就想吐的感觉竟然没有出现。
"成功！"祁昊像个拿到满分试卷的男孩般眼睛发亮，立刻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什么。楚沐晴好奇地凑过去，发现那是一个详细的《沐晴饮食记录》，密密麻麻记载着她每天的饮食反应：
「5:30 柠檬蜂蜜水—接受良好
6:15 山药小米粥—进食半碗无不适
7:00 陈皮饼干—食欲良好」
更让她动容的是，备忘录里还有专门一栏《念念今日贡献》，记录着女儿参与照顾妈妈的点点滴滴：
「念念帮忙摆餐具（虽然把叉子插进盐罐里了）
念念给妈妈唱《小星星》（成功分散妈妈注意力17分钟）
念念提醒爸爸给妈妈拿拖鞋（爸爸太着急忘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记录的？"楚沐晴眼眶发热。
"从验孕棒出现两道杠的那一刻。"祁昊笑着吻了吻她的指尖，"这次孕期，我要记录下每一个细节。等小家伙长大了，我要告诉他，妈妈怀他的时候有多勇敢，姐姐有多懂事。"
祁念突然挤进爸爸妈妈中间，小手轻轻摸着妈妈微微隆起的肚子："弟弟，你要乖乖的，不要让妈妈难受。等你出来了，我教你搭积木！"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一家三口身上，将这一刻镀上永恒的金边。楚沐晴想，这就是幸福最真实的模样——不是没有痛苦，而是在每一个难受的时刻，都有人将你的痛苦放在心上，用最温柔的方式小心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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