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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玩摇滚的,就不能懂爱与温柔?

练习室里,空气凝固。 秦放捏着那份崭新的谱子,指尖竟在微微颤抖。 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音乐人看到神迹时,难以自抑的激动。

《我愿意》。 这三个字,看似简单,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奋不顾身的虔诚与决绝。 而谱子上的和弦,更是颠覆了他对情歌的所有认知。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没有繁复的装饰音,只有最简单、最纯粹的和弦推进,但每一个和弦连接在一起,却构建出了一座恢弘、圣洁、足以容纳世间一切爱恨的音乐教堂。

“这……这……”秦放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抬头看着江晚棠,眼中充满了震撼,“这真的是……情歌?”

“不然呢?”江晚棠反问。

“可我怎么感觉,它比咱们上一首《无地自-容》,还要……重?”张大力挠着寸头,满脸困惑。 “对,”沈默也扶了扶眼镜,小声附和,“《无地自--容》的重,是力量。但这首歌的重,是……是情感。像一座山,压在心上,喘不过气来。”

江晚棠赞许地看了沈默一眼。 不愧是理论大师,感觉很敏锐。

“你们说得没错。”江晚棠环视着她的三位队友,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谁说爱与温柔,就一定是轻飘飘的?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低到尘埃里,这种爱,难道不比任何呐喊都更撕心裂肺?这种温柔,难道不比任何刀刃都更具力量?”

她将三人的乐器谱分别递了过去,并解释了自己对编曲的全新构想。 “所以,忘了我们是摇滚乐队。从现在开始,我们只是西个讲故事的人。”

“大力,”她看向张大力,“这首歌,我不要你狂暴的鼓点。我要你用鼓刷,轻轻扫过军鼓,营造出像呼吸一样细腻的节奏。副歌部分,用软槌,一下一下地,敲击吊镲,让它发出延绵不绝的、像教堂钟声一样的回响。”

“沈默,”她转向贝斯手,“你的贝斯,是这首歌的基石。我不要你弹奏复杂的根音,我要你弹出最绵长、最深沉的长音,像铺在地上的红丝绒,让我的声音,可以安稳地踩在上面。”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秦放身上。 “秦放,你的吉他,是这首歌的灵魂。收起你的失真效果器,我需要的是最干净、最空灵的音色,加上大量的混响和延迟。你的吉他,不是在嘶吼,而是在祈祷,在叹息,在营造一个无边无际的梦境。你,能做到吗?”

三人听着江晚棠的描述,脑海中,一幅全新的音乐画卷,缓缓展开。 他们终于明白,江晚棠要的,不是让他们去“扮演”温柔,而是要他们用自己最擅长的乐器,去“诠释”另一种维度的、更宏大的温柔。 这比让他们去弹奏口水歌,要难上百倍,但也让他们,热血沸腾!

“妈的……”秦放低声骂了一句,眼中却爆发出惊人的光亮,“干了!”

……

与此同时,外界关于“拾荒者”的舆论,己经彻底引爆。 在陆景琰的“暗中推动”下,#江晚棠江郎才尽重金买歌# 这个话题,甚至盖过了他们夺冠的热度,被无数营销号和黑粉疯狂转发。

【笑死我了,我就说她是昙花一现吧!这就写不出来,要买歌了?】

【摇滚少女的人设,彻底崩塌!】

【下一场主题是情歌,她一个玩摇滚的懂什么叫情歌?坐等她翻车!】

【我己经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电吉他弹《爱上你就像爱上巧克力》,哈哈哈哈!】

星海娱乐内部,李菲儿看着这些评论,心情好到了极点。 她刚刚结束了自己第二轮的彩排,她演唱的,是一首技巧极其华丽、充满了高难度转音和海豚音的“大情歌”。 她自信,单论演唱技巧,自己足以碾压公司里任何一个练习生。 “江晚棠,我看你这次拿什么跟我斗!”

导师们在接受节目组的采访时,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柳菲对着镜头,委婉地说道:“我很期待能听到一首真正优美的,让人感到愉悦的歌曲。音乐,不应该总是那么充满攻击性。” 方镜则依旧言辞犀利:“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这是最愚蠢,也是最大胆的玩法。如果她成功了,她就是天才。如果她失败了,她之前所有的光环,都会变成笑话。我很好奇,她会怎么选。”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场风暴中心的江晚棠,正带着她的乐队,进行着一场与世隔绝的,关于“温柔”的修行。

他们不再追求速度与力量,转而研究如何控制力道,如何让乐器发出最细腻的呼吸声。 一个最简单的吉他和弦,秦放会为了一个最完美的延时参数,反复调试上百次。 一个最轻柔的鼓点,张大力也会为了找到最准确的落点,练到手腕酸痛。 这是一种全新的挑战,也是一种高级的蜕变。

比赛前夜。 偌大的练习室里,只剩下江晚棠一个人。 她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哼唱着那段旋律。 她想的,是前世那个为了音乐,燃烧了自己全部生命的自己。那何尝不是一种,我愿意。 她想的,是原主那个在病痛中,依旧渴望一丝温暖的可怜女孩。那何尝不是一种,我愿意。 她想的,是秦放他们,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赌上一切的决绝。那,也是一种我愿意。

门,被轻轻推开了。 陆景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靠在门边,听着她那空灵的歌声在黑暗中回响。

“一首好歌。”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陆总监也觉得,我是买的?”江晚棠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

“不重要。”陆景琰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我只想知道,一首需要用灵魂去交换的歌,你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要用什么去交换?”

江晚棠转过身,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 “谁说爱,就一定是男女之爱?”她的声音,平静而通透,“为梦想献祭,为信仰前行,为一句承诺,甘愿赴汤蹈火。这种不求回报的付出,才是我理解的,《我愿意》。”

陆景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被猝不及防地触动了。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那么,明天,让我看看你的信仰。”

……

第二天,《明日之声》第二轮竞演,现场首播。 舞台的灯光,比上一场更加璀璨。 后台,刚刚表演完的李菲儿,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她凭借那首炫技般的歌曲,拿到了柳菲和许哲给出的超高分,总分暂时位列第一。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拾荒者”的休息区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今天的“拾荒者”,一改之前的颓废风。西人都穿着设计简约的深色系服装,看起来,竟有几分艺术家的清冷气质。

“呦,换风格了?”李菲儿讥笑道,“希望你们的歌,也能像你们的衣服一样,至少看起来还行。可别让观众们,睡着了才好。”

江晚棠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情绪值。

“下一组!万众期待的‘拾荒者’乐队!准备登台!”

主持人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 “在上一场,他们用一颗手榴弹,炸醒了沉睡的乐坛!而今天,他们将要挑战的主题,是‘爱与温柔’!他们究竟会带来一场灾难,还是一场奇迹?让我们把舞台,交给他们!”

全场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 追光灯亮起,一束柔和的白光,静静地打在舞台中央。 江晚-棠独自一人,站在话筒前。 她的三个队友,则隐匿在后方的阴影里,像三个沉默的守护神。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那束光。

全场观众,包括导师和后台的所有选手,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那石破天惊的摇滚前奏。

然而,响起的,却是一段…… 干净、空灵、悠扬、带着一丝悲悯和叹息的,吉他声。

那声音,像羽毛,像流水,像情人在耳边的呢喃,瞬间抚平了现场所有的躁动。 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被这该死的温柔,给狠狠地揪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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