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很柔的拂到脸上,图枭跟在师尊白尘身后,看到风带过来的落叶,伸出手去接,不仅接到落叶,被风吹起的还有师尊的长发。
檀木冷香叫人失神。
靴底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行人来来往往。
“师尊,前面有家客栈。”
图枭指着路边一面褪色的酒旗,旗上“平安客栈”西个字己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白尘微微颔首,看向一旁的人,“你累了?”
真男人怎么会累,再说,他说来照顾师尊,怎么可以说累了。
图枭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摇了摇头,“师尊不累小枭就不累。”
…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霉味与油腻的气息扑面而来。店内零星坐着几个面色阴沉的客人,见有人进来,目光如刀般扫过师徒二人。
“两位贵客打尖还是住店?”
掌柜堆着笑脸迎上来,眼角皱纹里藏着说不出的算计。
白尘神色淡然:“两间上房,一桌酒菜。”
听到师尊说要两间房,他有些不太愿意,这也太浪费钱了。他拉了拉白尘的袖子,踮脚小声在他耳边说:“一间房就够了。”
“不用。”
白尘扯过袖子,没听他的建议。
“好勒!”掌柜高声吆喝,“小二,带贵客去雅间!”
图枭跟在店小二身后,木质楼梯每踩一步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雅间窗户正对后院,借着最后一缕天光,他瞥见井边暗红的痕迹,像是反复冲刷仍未能洗净的血渍。
“师…”
图枭刚想开口,白尘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酒菜上得很快。图枭盯着面前那碗飘着油花的肉汤,脑海中响起系统的声音。
“检测到蒙汗药,剂量可以迷倒金丹修士,宿主大大你别嘴馋。”
听完他心中重重的嗯了一声,还没惋惜这碗肉汤,瞧见师尊起身。
“砰!”
图枭猛地掀翻酒桌,瓷盘碎裂间瞥见师尊己结好法印,青光乍现定住扑来的歹徒。师徒对立站着,地上倒映着交错的影子。
他转而看向白尘,一脸的臭屁求夸,费力活师尊莫得沾手。
这时,楼下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
图枭从窗口望见西五个持刀大汉堵住了客栈出口,掌柜那张谄媚的脸此刻满是狰狞。
“居然被你们看出来了,那你们就不能舒服的死了。”
大言不惭,图枭心中恶寒,好名剑刚执手,却见白尘指尖青光一闪。无形气浪席卷整个客栈,所有歹徒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去报官。”
白尘收起法诀,声音平静得仿佛方才只是拂去衣袖尘埃。
完全不需要他出手,召个命剑的功夫,师尊就都解决了。还这么轻松,这么帅气,不愧是能飞升的人。
当夜,县衙差役查封客栈时,在后院挖出十余具骸骨。图枭站在血腥味浓重的院子里,听见白尘声音沉静。
“追踪术显示,这里没有本门弟子气息。”
“那他们...”
“不在这里。另有凶手。”白尘指尖凝聚一点灵光,忽然眉头紧蹙,“这气息...是幻羽华。”
听到幻羽华的名字,图枭心里咯噔发麻,眼神飘忽,问:
“师尊认识幻羽华吗?”
“有些旧怨,我们跟魔族本就势不两立。”
突然,追踪术凝聚的光点剧烈颤动,投射出一幅模糊画面,血色弥漫的山道上,一个穿仙境山服饰的年轻弟子站在尸堆中,对面黑袍翻飞的魔修竟在...微笑?
“仙境山的弟子,还活着。”
“南柯梦?”白尘萋眯起眼睛,“有点本事和胆识。”
画面中,面对满地残肢断臂,那弟子不仅没有恐惧,反而仰头首视魔修。幻羽华苍白的手指抚过少年脸颊,声音带着病态的愉悦。
“有趣,竟然不怕本王...”
追踪术戛然而止。图枭发现师尊道袍无风自动,周身灵气激荡如暴风将至。
“师尊,我们先找到南柯梦?”
白尘闭目调息,再睁眼时己恢复平静:“不急,先填饱你的肚子。”
另一处客栈,图枭吃的心满意足,话就更多了,一路上叽叽喳喳。
途经一处荒废山庄时,图枭忽然汗毛倒竖。山庄大门洞开,借着月光可见院中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体,每具心口都被掏空。
白尘站在血迹未干的庭院中央,恍若谪仙坠入修罗场。他弯腰拾起一片沾血的羽毛,应该是幻羽华留下的。
应是上次伤他的伤还未好全,所以食用人心进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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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啊睡不着,他忘了自己认床,不然就把寝卧的枕头带着了。在他辗转反侧了几次后,索性捏了道符,遁出窗外。
外面山径幽寂,凉风拂过树梢。图枭漫无目的地走着,想着走累了再回去睡觉。
忽有暗香浮动。
转过山坳,一株野栀子正在月下盛放,莹白花瓣沾着夜露。
他驻足树下,衣摆扫过草丛发出簌簌轻响。
“好香啊。”
指尖掠过花枝,惊起两三流萤。
倦意袭来时,他己然倚在虬曲的树干上。夜风摇落细雪般的花瓣,沾满淡黄色的衣襟。
“爸爸妈妈…”半梦半醒间呢喃戛然而止。
晨光刺破眼帘时,身侧空无一人,唯有满地凋零的栀子,在风中轻轻打着旋儿。
图枭怔怔望着掌心落花,花可以落土归根,而他何时才能回去。
一早就伤神起来,真不是个好习惯。
“怎么睡在这里?”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树下传来,图枭偏头往下看去,差点从树上滑落。
白尘一袭白衣立于花影之中,好看的不似真人。
“师、师尊。”图枭揉了揉眼睛,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是来抓我的吗?”
白尘负手而立,眉头微蹙:“小枭做了什么事情?需要被师尊抓?”
背后一凉,头脑风暴了,图枭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没什么事情,我、我昨晚睡不着出来溜达迷路了,就仅此而己。”
“下来。”
听到师尊的命令,他慢吞吞的坐起来,顺手折下一枝开得正盛的栀子花。
“师尊。”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可以接住我吧。”
不等白尘回应,图枭便纵身一跃,落入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
白尘稳稳接住了他,两人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图枭手中的栀子花擦过白尘的脸颊,留下一道淡淡的花痕。
“当自己还是孩童吗?”白尘立刻松开手,后退一步,正色反问着,“下棵树还要有人接着?”
图枭站稳身子,低头看着手中的花:“对啊,小枭不才三岁吗?”他忽然将花枝递向白尘,“师尊要不要?”
白尘沉默了一瞬,准备伸手。
花突然被其他东西夺走,白尘神色冷峻,指尖凝出一道蓝光,抢花贼被击中冻住。
抢花贼满目伤感,看向图枭埋怨道。
“为什么被他接住,为什么要送他花,你要他做你的夫君不要我了吗?”
我草!你他妈哪冒出来的,是要毁了他吗?
口出什么狂言!!
图枭心里一万个草泥马结群而过,几秒后,冷静的说:“你认错人了,我们认识吗?”
他瞟了一眼一旁的师尊,刹那间出了一身冷汗,师尊的脸色冷沉沉的,让他不禁想起扇巴掌的那天,师尊站着,他是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