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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针线里的牵挂

陈念在晨光里翻找针线笸箩时,指尖被枚铜顶针硌了下。那顶针上的凹痕深浅不一,是奶奶纳鞋底时磨出的印记,此刻正映着窗棂漏进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银。小家伙举着顶针往头上套,喊着要给曾祖母当银冠,线轴从笸箩里滚出来,在青砖地上转着圈,把陈母新缠的粉线拖成道蜿蜒的虹。

“慢些转,线要打结了。”陈母从灶间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锅灰。她捡起线轴时,指腹蹭过线上的毛絮,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的清晨:那时陈默也是这样追着线轴跑,线绳绕在桌腿上,把奶奶刚绣好的杏花帕子拽到地上,帕角沾着的灶灰,倒比绣线更经久,至今还留在樟木箱的衬里上。

林晚在廊下翻晒旧衣物,竹匾里摊着的蓝布衫,袖口补着朵小小的杏花。陈念举着顶针跑过去,非要把线轴塞进母亲手里:“给曾祖母缝月亮。”阳光透过线轴的空洞照在布衫上,投下圈圆圆的亮斑,像奶奶留在布样册里的墨痕——那是她用顶针蘸着米汤画的圆,说要给未来的重孙做虎头帽的帽顶。

早饭过后,陈母教陈念穿针。小家伙捏着线头往针眼里戳,鼻尖快贴到布面上,绒毛沾着的线头像刚破土的草芽。陈默坐在旁边削木勺,枣木的碎屑落在陈念的布兜里,和他捡的杏花瓣混在一起。忽然听见“呀”的一声,陈念把针戳进了指腹,血珠冒出来,红得像他画在砖上的野草莓。

“快放嘴里吮吮。”陈母捏着他的手指往嘴边送,动作和当年对付陈默时一模一样。她忽然从笸箩里翻出块创可贴,包装纸上印着小黄鸟,是照着院里的鸟巢买的,“你奶奶以前总说,手上的小伤口,得用自己的唾沫治,比药膏灵验。”创可贴粘在指腹上,边缘翘着的地方沾了根线,被陈念晃成只振翅的鸟。

午后风大,林晚把晒好的棉絮收进樟木箱。箱底的樟脑丸已经挥发得只剩小半块,却依然带着清苦的香,混着箱角那叠老布的气息——有奶奶嫁过来时穿的红绸袄,有陈默满月时的襁褓,最上面压着块暗纹蓝布,是陈母准备给陈念做夹袄的,领口处已经绣好了半朵杏花。

“你奶奶的嫁衣,襟上绣了九朵杏花。”陈母摸着红绸袄上的盘扣,指腹划过磨得发亮的金线,“那年头布票金贵,她攒了三年才凑够做嫁衣的料子。”箱底忽然滚出个布包,打开是堆碎布片,每片都绣着半朵杏花,“这是她剪剩下的边角料,说要拼个百衲被,等重孙出生时盖。”

陈念把碎布片往樟木箱里摆,说是给曾祖母拼花田。布片上的线头勾住箱角的铜锁,扯出根细棉线,阳光顺着线丝爬上来,在孩子的手背上投下道纤细的影子,像奶奶纳鞋底时绷直的线。陈默忽然发现,有片布上绣着半个“默”字,针脚歪歪扭扭的,是自己五岁时学着绣的,被奶奶小心地收在布堆里。

晚饭前下了场急雨,陈母把针线笸箩搬到堂屋中央。陈念趴在桌边,用奶奶的顶针当模具,在新布上画圆圈。陈默帮着穿线时,看见母亲正补着双旧布鞋,鞋面上的杏花已经磨平,她却用新线在花瓣旁绣了只小虫,是照着陈念刚从院里捉的蜗牛绣的。

“你爷爷总穿我纳的鞋。”陈母咬断线头,针在头发里蹭了蹭,“他说脚心踩着自家绣的花,走再远的路都踏实。”她忽然从笸箩里翻出个纸包,里面是些锈迹斑斑的针,“这是你奶奶用过的,说钢针越用越利,就像日子,磨着磨着就亮堂了。”

陈念举着顶针往针包上盖印,说是给曾祖母留记号。顶针的凹痕在纸上压出星星点点的印,像奶奶坟前长出的蒲公英。林晚看着看着忽然笑了,她想起去年清明收拾老屋时,在灶膛后的砖缝里摸到个布团,里面裹着根针和半截线,线头上还缠着片干枯的杏花瓣——那是奶奶最后一次纳鞋底时掉落的,针眼里还卡着半缕蓝线,像她没说完的话。

睡前,陈母把拼好的百衲被铺在陈念床上。碎布片拼成的杏花图案歪歪扭扭,却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陈念摸着被面上的针脚,忽然说曾祖母在挠他手心,那触感轻轻的,像风吹过院角的艾草。陈默伸手去摸,指腹蹭过母亲新补的针脚,忽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奶奶也是这样用布满针眼的手摸他的额头,粗糙的掌心带着顶针的凉意。

“明天回城,把这被单带上。”陈母叠着剩下的碎布,“你奶奶说百衲被要凑够九十九片布,现在还差三片,等明年清明回来,让念儿接着拼。”她忽然指着被角,“这片红布是你周岁时的肚兜,我给绣了朵小杏花,跟念儿现在穿的一模一样。”

陈念抱着百衲被不肯放,说要给曾祖母当被子。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把被面上的针脚映得格外清晰,像撒在上面的银线。陈默看着儿子的睡颜,忽然发现他攥着的小手里还捏着枚针,针尖上缠着根线,线头沾着的布屑,是从母亲刚补好的鞋面上蹭来的。

后半夜起了风,吹得窗棂吱呀响。陈默起来关窗时,看见陈母房间的灯还亮着。他走过去,看见母亲正把那堆旧针用红布包好,放进陈念的书包侧袋。月光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和针线笸箩里的银丝混在一起,让他想起奶奶布样册最后一页的字:“针有线,线有头,牵挂从来不断头。”

窗外的杏树又落了片花瓣,正好飘在窗台上的针线笸箩里。陈默伸手捡起来,夹进爷爷的木工手册,那里还夹着母亲今天补鞋时掉落的线头。他忽然想,等明年回来,该教陈念用奶奶的顶针做个小物件,就刻朵杏花,让针脚和木痕,在时光里长成彼此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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