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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针线里的年轮

小寒前夜,陈念的指尖被顶针硌出个红印。他正学着奶奶的样子往布上绣花,针脚歪歪扭扭像条爬动的小蜈蚣,却执意要把那枚铜顶针套在指头上——顶针内侧的凹痕里还沾着点米糕屑,是秋分那天给绿苗喂米糕时蹭上的,此刻被体温焐得发暖,像揣着块小小的暖阳。

“要绕着布样的边缘走。”林晚握着他的手调整方向,针尖刺破棉布时,忽然看见布角绣着的半朵杏花——是她上周照着奶奶的布样描的,花瓣边缘被陈念的口水浸得发皱,倒比工整的绣样更添了几分活气。樟木箱的铜锁在夜里咔嗒响了声,像是谁在里面翻动布料,箱顶上摆着的陶盆轻轻晃动,绿苗的叶子扫过盆底,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奶奶纳鞋底时线穿过布的动静。

陈默半夜起来喝水,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陈念趴在书桌前睡着了,胳膊下压着本描红本,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曾祖母”三个字,墨汁晕在纸页边缘,像去年罐子里洇开的褐痕。桌角的陶盆旁摆着那枚圆籽,不知何时裂成了两半,露出里面雪白的仁,像奶奶做米糕时撒的碎糖,又像她缝补衣物时用的棉线。

“这是春天的骨头。”陈念第二天举着空籽壳宣布。他把壳扣在绿苗的根部,说要给新长的嫩芽当小房子,林晚看着看着忽然想起陈母的话——奶奶当年总把杏核埋在灶膛边,说烟火气能催着核里的春天醒过来。阳台的竹匾里晒着新收的艾草,叶片卷曲着像只只小手,阳光透过叶缝落在陶盆上,在泥土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像奶奶用顶针蘸米汤点的星子。

小年那天整理布样册,陈默发现夹在里面的蓝线头。是秋分从红绳上脱落的那根,此刻正缠着片干枯的银杏叶,叶片上的纹路和布样册里的杏花枝脉惊人地相似,像谁用针线把两个季节缝在了一起。陈念非要把线头扯下来,说要给绿苗当秋千,他踮着脚往陶盆里放线时,指尖的温度融化了线头上的霜,蓝线在叶尖弯出个小小的弧度,像奶奶纳鞋底时故意留的活结。

扫尘日的阳光格外清亮,陈念踩着板凳帮林晚擦樟木箱。他突然指着箱底的木纹喊:“爸爸快看,树的皱纹!”箱板上的年轮一圈圈往外扩,最中心的圈里卡着根细棉线,是去年陈念塞进罐里的那根,此刻正缠着半片干花瓣,像时光在木头里藏了封回信。陶盆里的绿苗不知何时抽出了新枝,枝桠上顶着个小小的花苞,裹得紧紧的像颗绿珍珠,花苞尖沾着点红,是陈念昨天不小心蹭上去的胭脂——他偷偷抹了林晚的口红,说要给春天点个红脸蛋。

陈母来送年货时,带来了奶奶的木梳。梳齿间还缠着几根银发,像冬天落在枝桠上的霜,梳背的刻痕里藏着个极小的“念”字,是爷爷当年为了让奶奶好找,用刻刀一点点凿出来的。陈念非要用木梳给绿苗“梳头”,梳齿扫过叶片上的绒毛,把沾着的灰尘都扫进苔藓里,倒像是给春天梳出了层新绿。

“你奶奶总说,万物都有自己的年轮。”陈母摸着陶盆边缘的红绳,绳结己经磨得发亮,“布样上的针脚是,木头上的纹路是,就连罐子里的春天,也在悄悄数着日子呢。”她从布包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奶奶攒的顶针,大大小小排在一起像串铜铃铛,最小的那个正好能套在陈念的指头上,内侧刻着个“杏”字,刻痕里还嵌着点杏酱的颜色。

除夕夜的饺子刚下锅,陈念突然举着顶针跑过来。他把小顶针扣在绿苗的花苞上,说要给春天戴个银冠,蒸汽从厨房漫出来,模糊了玻璃窗上的冰花,也模糊了陶盆里的绿意,像老屋堂屋被炊烟熏得发暖的窗。陈默往灶膛里添柴时,听见陶盆那边传来细微的噼啪声,像谁在里面点燃了鞭炮,凑近了才发现,是花苞裂开了道缝,露出里面嫩黄的蕊,像奶奶藏在布样册里的金丝线。

大年初一的晨光刚漫进阳台,陈念就惊呼着扑向陶盆。绿苗的花苞全开了,小小的白花托着金黄的蕊,花瓣上沾着点昨夜的雪水,在阳光下亮得像奶奶顶针上的光。最奇的是那枚小顶针,正好卡在花心里,像给春天戴了枚戒指,顶针的凹痕盛着露水,晃一晃就滚下来,落在苔藓里洇出小小的湿痕,像谁悄悄落了滴泪,又像谁轻轻点了滴墨。

“曾祖母来看我们了。”陈念把耳朵贴在陶盆上,说能听见花开的声音。林晚翻开布样册,发现最末页多了片新的布样——是用陈念的口水巾剪的,上面用蓝线绣着个歪歪扭扭的“春”字,针脚间还缠着根绿苗的细须,像时光自己缝上去的竹脚。樟木箱的锁又咔嗒响了声,这次箱盖微微开了条缝,里面飘出股熟悉的米香,混着陶盆里的花香漫开来,像奶奶掀开蒸笼时的气息,温暖得让人想落泪。

陈默看着花心里的顶针,忽然明白那些看不见的牵挂,都在时光里长成了年轮。针脚在布上画着圈,木纹在木头上绕着弧,就连朵小小的花,也在陶盆里悄悄数着日子。陈念的指尖抚过花瓣,顶针的温度从花心传到他手上,像奶奶隔着岁月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又像春天在他掌心里,悄悄埋下了新的年轮。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陶盆里的白花在硝烟里轻轻摇晃,花瓣上的顶针反射着烟火的光,忽明忽暗像颗跳动的星。陈默把布样册凑近陶盆,让花香漫进纸页里,他知道这本册子永远不会写完,就像那个从罐子里长出来的春天,会在针线的年轮里,一年年长出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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